“阿言,你終於肯來見我了嗎?”何曦帶著哭腔的聲音消散在夜風裏,悲涼的讓人想要落淚。
蘇沉言靜靜的看著她:“何曦,過來。”
何曦朝他伸手:“不,阿言,你不答應跟我在一起我就立刻從這裏跳下去。”
“何曦,別鬧了,這麼多年了,我早已不是當初的蘇沉言,你也不是當初的何曦。”
“可是我依然那麼愛你!”何曦哭的聲嘶力竭:“阿言,離開你我會死的。”
蘇沉言冷冷的看著她,眼底竟不帶一絲情緒:“我曾經也以為我會永遠在原地等你,可是,何曦,我遇到了蘇荷。”
何曦愣了幾秒,忽然用力的捂住耳朵,瘋了一般的搖頭,發絲被夜風卷起,淩亂紛飛:“不,不是的。”
她忽然猛地抬頭,眼眶猩紅的看著蘇沉言:“阿言,你忘了嗎?十九歲那年,那場大火……”
蘇沉言沒有表情的臉忽然湧上一絲愧疚。
“阿言,你還是愛我的,否則現在你也不會出現在這裏,對嗎?”
蘇沉言不語。
“阿言,隻要你還要我,我就跟你回去……”
幾秒,蘇沉言歎一口氣,回過頭看她一眼,上前,抱起何曦。
何曦窩在他懷裏,手指緊緊的抓住他的衣領,終於小聲的嗚咽起來。
醫院。
蘇沉言削一個蘋果,遞過去。
何曦接過,有些蒼白的臉笑的甜蜜。
咬一口蘋果,她拉住蘇沉言的胳膊,把頭靠在上麵:“阿言,我們結婚吧。”
許久都沒有等到男人的回答。
何曦抬眼偷偷的從睫毛下打量男人的神色。
蘇沉言忽然扭過頭來,看著她:“我還沒有和蘇荷離婚,而且,我也不準備和她離婚。”
“難道她還沒有和你提出離婚?”何曦的情緒倏的變得激烈起來。
蘇沉言一雙黑眸卻是猛地一縮,有些淩厲的落在她麵上:“是你,逼她跟我離婚?”
何曦的臉色一瞬間變得煞白,幾秒,垂下頭,小聲呢喃:“我就是隨口跟她提了一句。”
“何曦!”蘇沉言驟然起身,眼神徹底陰鷙下來,那目光,竟好像要把她生吞活剝。
何曦嚇的抖了抖身子:“阿言,我……”
蘇沉言扭頭就走,身後,淡漠的聲音落下:“從現在起,你我之間,再無半點聯係。”
何曦愣了幾秒,拔了針拿起桌上的水果刀衝過來,擋在了男人麵前。
鋒利的刀刃落在纖細的手腕,何曦仰頭看著他,眼底淚光閃爍:“蘇沉言,你今天要從這裏走出去,我就死在你麵前。”
蘇沉言眼底不帶一絲情緒的看著她,唇角浮現嘲諷的笑:“威脅我?我告訴你何曦,就算是你現在死在這裏,我蘇沉言都不會眨一下眼睛。”
“真的嗎?”何曦將刀劃下。
血液立刻湧了出來,她癡癡的看著蘇沉言:“阿言,你不舍得我死對不對?”
蘇沉言淡漠的看她一眼,轉身就走。
何曦的身子緩緩滑落,視線開始模糊,看著那道遠去的身影,這一刻,她終於心死。
閉上眼睛,淚,無聲滑落。
火車上。
窗外是黑漆漆的隧道,伸手不見五指,唯有轟隆隆的聲響在耳邊縈繞,蘇荷把腦袋靜靜的靠在車窗上出神。
身邊小念語忽然拽住她的手指,仰起胖嘟嘟的小臉:“媽媽,我,要爸爸。”
蘇荷微微一怔,喉嚨見就有什麼東西湧上來,酸澀難當。
幾乎一瞬間就要落下淚來。
沒說話,隻是垂眸替小念語梳理著頭發。
“媽媽,爸爸是不是不要我們了?”耳邊忽然想起一道奶聲奶氣卻老成無比的話。
一句話,正正的擊中心口的傷疤,碰觸不得的傷疤,此刻,再次湧出斑斑血跡。
蘇荷抬手摸摸小念城的腦袋,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這樣的暗夜裏,心底忽然生出無數的悲涼。
她因他愛上這座城,卻也因他逃離這座城。
這場愛,終究繁華落盡,隻剩荒涼。
垂頭,一滴眼淚砸落下來。
兩個月後。
僻靜的小鎮。
一池碧綠的水,一片湛藍的天,蘇荷坐在池邊,白皙的腳丫在水裏輕拍著水麵。
這裏很安靜,像是世外桃源一般的存在,隔絕城市的喧囂,隔絕不想見的人。
兩個月,很多事已經很少去想,隻是偶爾午夜夢回的時候夢到那人朦朧的身影,依舊會痛。
好像很遙遠了。
她雙手撐在身後,眯著眼望著遠處鴉青色的山,腦袋裏輕飄飄的。
連身後的腳步聲都沒聽見。
直至一道喑啞的身影自頭頂擴散開來:“小荷兒,水涼,起來吧。”
就算時隔兩個月,聽到這熟悉的聲音,依舊在一瞬間僵住了身子。
有些時候你自欺欺人覺得自己忘記了,可其實買那些回憶都鮮活的刻在你的腦海,像是揮之不去的陰影,像是刻在掌心的疤,它依舊存在著。
自欺欺人是最蠢的方式。
蘇荷沒動,許久,才頭也不回的開口:“你來做什麼?”
“跟我回去吧。”
男人在她的身側蹲下身子來,側過臉看著她,眼眶裏是疲憊的紅血絲,一向幹淨整齊的黑色短發有些淩亂的垂在額前,下巴長出新生的青色胡茬,落拓又頹唐。
兩個月,他翻遍了整個H市,才聽說她在這裏,一整天的飛機,不眠不休,找到這裏。
“何曦呢?沒跟你一起來?”蘇荷一雙眼眸煙波淡淡,眼底卻是絲絲的嘲諷。
她是他的什麼人?憑什麼這樣對她呼之即來揮之即去。
蘇沉言忽然一把抱住她,死死地,像是要將她融進血肉,把腦袋伏在她肩上,閉上眼睛,貪婪的嗅著她身上久違的馨香:“她走了,回國外去了,小荷兒,我愛的人,是你,不是別人。”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