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59章 以小見大(1 / 1)

周赧王三十六年(公元前279年)

初,燕人攻安平,臨淄市掾田單在安平,使其宗人皆以鐵籠傅車車彗。及城潰,人爭門而出,皆以車彗折車敗,為燕所擒;獨田單宗人以鐵籠得免,遂奔即墨。是時齊地皆屬燕,獨莒、即墨未下,樂毅乃並右軍、前軍以圍莒,左軍、後軍圍即墨。即墨大夫出戰而死。即墨人曰:“安平之戰,田單宗人以鐵籠得全,是多智習兵。”因共立以為將以拒燕。

中國史家有一個傳統,就是以小見大,寫一個人的性格、才能,往往是從小處著手,這樣寫起來輕鬆,讀起來也輕鬆,而且給人的印象特別深。樂毅率燕軍破齊的時候,田單還是個小官吏,不是大將,所以他也隻能和大夥一起逃難,但田單逃難時,表現了他的遠見卓識,他在車軸外麵加裝了一個保護性的鐵籠。大家玩命奔逃時,沒人注意交通規則,互相撞了也顧不上說對不起,突在外麵的車軸是最易損傷的。大家都沒轍了,田單的特裝車橫行無忌。當然,當時臨淄有沒有那麼多的車,值得懷疑。試想一下,城外國道上擠滿了不能行進的馬車、牛車以及其他車,是不是有點誇張?因為太像美國大片《天地大碰撞》裏麵的情景了。

不管怎麼說,田單在潰敗逃難中所表現出的鎮定、遠見,還有一點自私是讓人難忘的。類似的描寫在《左傳》、《史記》等著作中還有很多。

比如李斯分別看到茅廁和米倉的老鼠,這邊廁鼠吃屎還要受到驚嚇,那邊倉鼠吃細糧還無人打擾,因而感歎:“人之賢不肖譬如鼠矣,在所自處耳!”後來,李斯非常不智地參與了趙高策劃的政變,直到被趙高陷害至死。李斯不能說沒有見識、沒有本事,但他太迷戀自己自處的權貴地位,猶倉鼠之戀米倉,故而舉家被殺。

漢丞相陳平,在貧賤時,也表現出了卓爾不群的才能。鄉裏辦社火,殺了豬牛分食,陳平為“宰”,操刀分肉,分得非常公平。大家稱讚他,陳平說:“嗟乎,使平得宰天下,亦如是肉也!”能把肉分好,就能把國家治理好,這也是以小見大。

還有前回說到的藺相如,他原在宦官繆賢家做門客,繆賢曾經想炒了趙王去奔燕王,藺相如就問他為什麼投奔燕國,回答是燕王曾經表示願意和繆賢做朋友。藺相如說,那是因為你老兄在趙王這裏吃得開,你現在要是得罪了趙王投靠燕王,燕王認識你是老幾呀?肯定會把你引渡回趙國。繆賢因此知道藺相如有判斷抉擇大事的能力,趙王聽了這個故事便同意由藺相如帶著和氏璧赴秦。

偉大人物的品德和性格往往從小事中透射出來,光芒耀眼。反過來,因為你平素胸懷祖國,放眼世界,可上九天攬月,可下五洋捉鱉,盡管沒有偉大的事業讓你操辦,但你做起雞毛蒜皮的小事來,也一樣英姿勃發,透著股偉大的勁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