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清早,劉邦帶著張良、樊噲等來見項羽。項羽當然應該設宴款待。這就是曆史上著名的鴻門宴。
劉邦當然是忐忑不安,見到項羽,態度很誠懇,禮節很周到,說話也很有水平:
“臣與將軍戮力而攻秦,將軍戰河北,臣戰河南。不自意能先入關破秦,得複見將軍於此。今者有小人之言,令將軍與臣有隙。”
這幾句話說得太有水平了!短短幾十個字,就轉達了四層意思。
先用一個“臣”字,表明自己的順服,抬高項羽的地位。
接下來“將軍戰河北,臣戰河南”,這是在表功,也是一種暗示!你項羽和我一個在河北,一個在河南,我們都是有實力的,你可不要輕言開戰!這叫什麼?綿裏藏針。
語氣又一轉:“然不自意能先入關破秦”,什麼意思呢?我先入關,不過是撞了個狗屎運而已。
至於最後一句,更是極為到位!“今者有小人之言,令將軍與臣有隙。”把項羽動怒的原因推諉於“小人”!這既給了項羽台階下,又借機釣出內鬼。
項羽一瞧,嗯,老叔說得沒錯,劉季是個好同誌。但是,也不能馬上就轉怒為喜,於是,還是繃著臉,問:“老劉呀,聽說你要稱王造反?”
劉邦誠惶誠恐:“沒有沒有絕對沒有,我是忠於將軍的,我是天天站在黃土高坡盼望著您,你看我脖子都望擰了。這裏麵一定有小人說瞎話!”
“就是嘛,我早就說過了,老劉是自己人。你手下是不是有個叫曹無傷的?是他說你要封關自立,不把我項某人當領導。要是真是這樣,老劉,咱們就比畫比畫?”
項羽這一席話,其實就已經定下了鴻門宴的基調,劉邦一邊擦汗,一邊心裏嘀咕:我讓你丫的“無傷”!
範增不知道一夜之間,劉邦已經通過項伯和項羽有了勾兌,他坐立不安,一個勁地示意項羽,項羽都假裝沒看見。可劉邦卻是看得真真的,後脖子全是冷汗,所以他後來老感慨:“項羽有一範增而不能用。”因為項羽一用,老劉早就掉腦袋了。
範增一看不行,來一招“項莊舞劍,意在沛公”。項伯一看不好,也拔劍起舞,保護著劉邦。張良一看不妙,趕緊出去,把樊噲招呼進來了。
樊噲用盾牌把守門的衛士撞得東倒西歪,衝進大帳。
項羽喝得有點高了,怎麼,這邊表演中國武術,這邊又來個玩冰球的,橫著就撞進來了。
樊噲給項羽行個軍禮,說:“為人要厚道。”項羽本來就不打算殺劉邦了,一看這個亂勁,又喝高了,懶得說別的,隻喊:“喝酒、喝酒。”
劉邦趁著亂勁兒,假裝上廁所,就偷偷地溜了。張良留下來善後,他對項羽說:“沛公酒量小,剛才喝醉了,怕醉酒失禮,先回去了。叫我奉上白璧一雙,獻給將軍;玉鬥一對,送給亞父。”
“亞父”是項羽對範增的尊稱。範增不領情,把玉鬥摔在地上,拔出劍來,砸得粉碎,說道:“唉!豎子不足與謀!奪將軍天下者,必沛公也。吾屬今為之虜矣!”唉!這小子真沒用,沒法替他出主意。將來和項羽你奪取天下的,一定是劉三,我們等著做俘虜就是了。
一場劍拔弩張的宴會,就這樣緩和了下來。整個過程中,無論老範怎樣擠眉弄眼,項羽就是不為所動。範增這種倚老賣老的態度,項羽本就很不喜歡,什麼事情都看你老範眼色行事,把我放在哪兒?傳說中的鴻門宴,人,隻損失了一個曹無傷;物,隻損失了一個玉鬥。
範增、項羽以及劉邦,他們都有自己心中的廣告語。範增的廣告語是:“一切皆有可能。”項羽的廣告語是:“一切盡在掌握。”劉邦有兩條廣告語,一條是明的,“真誠到永遠”,忽悠項羽老弟的;還有一條是暗暗在心裏發布的,“我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