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以芯跑到醫院外的小店鋪裏賣了一瓶純水,喝下整瓶才稍微穩定下了情緒,小店鋪裏的老板娘很心疼的看著她,嘴裏一直念著肯定是家裏人出了事兒,女孩子難過成這個樣子。紀以芯也沒有理會,灌下水就準備回家,洗個澡再過來。手背上的血已經洗幹淨,可是整個手背都是青紫的腫起來,看著有些駭人。
回到家裏才想起來,因為晚上是顧遇寒抱著自己來的醫院,手機都沒有帶出來。習慣性的上去看了一眼手機,卻心上漏了一拍。
全是未接電話,全是爸爸的未接電話。
一看到這些記錄,紀以芯的心就開始狂跳,不詳的預感簡直要將她的心捏碎。
“喂,爸爸?”
“以芯你為什麼不接電話?”紀言銘的聲音很急而且明顯很疲倦了,聽的紀以芯眼皮又是一跳。
“我發燒去醫院,忘記拿手機了。您有事兒慢慢說……”
她話還沒說完,那邊的紀言銘就輕歎出來。
“沒事……你媽媽昨天晚上腰疼的一晚上沒睡,一直疼到今天早上,想找你說說話結果你電話沒帶去。沒事,剛剛給她吃了點兒安眠藥算是睡著了,就是睡著了還是疼的直哼哼。”
“……爸……”
“沒關係,等會兒我想辦法,你不是也發燒了嗎,去睡覺吧。掛了。”
紀以芯還拿著手機,耳邊是無盡的“嘟嘟”聲,每一聲都刺進紀以芯心裏最柔軟的那一塊地方。
腦子裏一片混亂,紀以芯簡直要瘋了。明明一切都可以過去了,為什麼大人們一個個都拿自己的身體來讓自己難過呢?紀以芯趴在床上,又忍不住掉淚。
我親愛的人們,求你們身體健康,好不好?
紀以芯有些絕望,她甚至在想,這樣的兜兜轉轉,會不會回不到她希望的那個結果,會不會就這樣岔開,就這樣跟那個人分別走上屬於自己的道路,在某天街頭的重逢時,帶著對方的伴侶,對方的子女,微笑著打招呼,然後擦肩而過。
頹廢的拿了衣服進去洗澡,洗完後準備睡一覺,剛剛躺下,電話卻響起來了,紀以芯歎了一口接過,其實她不想接,怕又是什麼不好的消息。
“喂?姐。”
“回家了?”
“嗯……”紀以芯在床上翻了個身,準備打完電話直接睡了算了。可是,什麼期望在最近都是朝著相反的方向。
“你過來一下吧,周淩風現在……需要你過來安慰一下。”
“嗯?”紀以茗的話有些含糊,紀以芯一時間還未反應過來。
“鬱萌微出了點兒事,周淩風現在挺難過的,坐在手術室門口跪著不說話。你過來安慰一下他,剛剛淩墨跟蘇子路拉著他,他情緒很激動。”
“……”紀以芯幾乎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
明明剛剛還跟自己說話的那個女人,怎麼也一瞬間出事兒了?她不是還等著自己把顧遇寒還給她的麼?她不是還應該有著留戀的東西麼?
紀以芯幾乎要崩潰掉。
周淩風,你總是那麼傻。
在紀以芯趕到醫院的時候,鬱萌微已經出來,還昏迷著,臉色已經不能叫做蒼白,應該稱之為慘白。那麼大氣而幹淨的五官,那雙活靈活現充滿著善良的大眼睛,此刻,似乎都死一般的沉寂。
一旁的周淩風緊緊的握住鬱萌微另外一邊沒有插針管的手,放在嘴邊不停的吻著,似乎就要失去她一般。
紀以茗跟淩墨在病房裏,而蘇子路則是去幫著顧遇寒處理顧毅年的事情,葉晞凡因為陪著顧念在家待產,所以顧毅年出事的事情根本就沒有告訴他們,現在,知道顧毅年出事的人,全都心情壓抑著。現在鬱萌微身體又垮了,無論出於哪個角度,大家都是不願意看到的。
“剛剛才從手術室出來,醫生下了最後通知,說她現在還能說能笑,已經很不錯了,沒人聽到她喊疼,她跟她爸媽打電話的時候也是笑著說沒事兒沒事兒。可是,她現在如果不疼除非是痛感已經被癌細胞抑製的不敏感了,如果真的是這樣,那她整個人無時無刻全身都是發麻的。誰都看不出來,這個女孩子,真的挺堅強的。”紀以茗看到紀以芯又快哭了,頓了頓,還是把話說出來了,“現在已經沒有希望了,能陪她多久,就陪著多久,她爸媽那邊要先通知好,在這最後一段時間……還是什麼都聽她的比較好。”
說完紀以茗便要離開,紀以芯胡亂之中死死的抓住紀以茗的衣角不讓她走。
“姐,最後一段時間……大概是多久?”
“……半個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