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5章 石堂圖像釋讀(5)(1 / 3)

粟特人的形象在中國發現很多,北周安伽墓石榻圖像中、彌賀博物館所藏北齊石榻圖像中、波士頓博物館藏北朝石榻屏風圖像中,還有最近在西安出土的北周史君石堂圖像中,都有許多粟特人的形象。在上述圖像內,粟特人都是短發,但比較觀察,由於國別不同,又存在一些差異,如安伽墓圖像{41}和西安北周史君墓圖像{42}所見短發較濃密,彌賀石榻圖像所見短發較齊整{43},虞弘墓圖像和波士頓圖像中所見短發相近,濃密程度適中{44}。北朝到隋唐的許多墓誌和出土文書中,也有許多關於粟特人的記載,使我們對粟特人的形象和各方麵情況相對而言均比較熟悉。

波浪形長發的形象,在中國的粟特人石葬具圖像中很少見,在波斯銀幣中,卻常常見到這樣的發式。但是最多的,還是在波斯薩珊王朝遺存的崖刻與器物圖像上。在那些圖像上,有許多留著波浪形長發的國王形象。

在虞弘墓石堂圖像中,目前尚不明白,為何有如此多的波斯人形象。還有一些問題不易解釋,如有的波斯人形象,並不是真正的波斯人,最典型的例子是圖像第一部分第五塊畫麵中的墓主人虞弘,也同樣是波斯人形象。出現這些現象,的確令人困惑,背後一定有我們暫時還不知道的原因。波斯人形象的圖案隻見於圖像第一部分和第三部分下方,給人的感覺是,這些波斯人形象的人物地位較高,多有頭光和飄帶帔帛。

突厥人的形象特征是長頭發披在背後,有的梳成一股,有的梳成多條發辮。《周書.突厥傳》記載:“(突厥)其俗被發左衽”{45},“被發”即“披發”,也就是辮發、編發,在近年發掘的入華粟特人石葬具圖像中,存在大量突厥人形象。

幾種人物形象均見於虞弘墓石堂圖像中,具體來看,在第一、第三部分,是三個民族的人物形象都有,在第二部分,都是粟特人物形象。三個民族的人物形象在畫麵中的比例不同,作用也不同,間接體現了古代藝術家對各種人的重視程度與關係的遠近。反過來,搞清圖像人物的民族成分以及各自擔當的社會角色,為我們進一步了解圖像內涵提供了必不可少的條件。

圖像中人物穿的服裝主要是圓領窄袖長袍和圓領半袖服裝,每種又可以再分為幾式,這兩類服裝在粟特人、波斯人和突厥人身上都可以見到,說明他們在服裝文化上有一定的共同性。

兩類服裝都有上部開襟和不開襟兩種,上部不開襟的服裝在安伽墓石榻圖像中也有,與波斯一帶的男子常服可能有關。《魏書》卷102《波斯國傳》:“其俗:丈夫剪發,戴白皮帽,貫頭衫,兩廂近下開之,亦有巾帔,緣以織成。”這種上部不開襟的長袍或者半袖服裝就可能是《波斯國傳》提到的“貫頭衫”。上部不開襟的長袍或半袖長衫,下部應當開衩,以便於雙腿做一些大的動作,如上下馬背或者奔跑跨躍。

幾種半袖服裝在北朝考古資料中比較少,在其他入華中亞人墓葬圖像中見到的不多,史書記載也不見,但在隋唐時期這種服裝很流行,經過對服裝的分類,不僅搞清了半袖服裝的多樣性,而且知道了隋唐時期這種服裝的來源和演變途徑。有的服裝很特殊,如半袖衫,很典型,是研究這些民族和服裝的重要資料。

參考文獻與注釋

在史書中,西域諸國深目高鼻和剪短發者多有記載,如《魏書?於闐國傳》:“自高昌以西,諸國人等深目高鼻,唯此一國,貌不甚胡,頗類華夏。”同卷《焉耆國傳》:“丈夫並剪發以為首飾。”同卷《悅般國傳》:“俗剪發齊眉,以醍醐塗之,昱昱然光澤。”同卷《噘噠國傳》:“頭皆剪發。”

② 見孫機:《唐李壽石槨線刻〈侍女圖〉、〈樂舞圖〉散記》,《中國聖火》,遼寧教育出版社,1996年版,第211頁。

③ 馬首魚身獸是中亞常用的圖案,見普加琴科娃?列穆佩著、陳繼周、李琪譯《中亞古代藝術》,新疆美術攝影出版社,1994年版,第12~14頁。另在撒馬爾汗壁畫中,也有帶翼綬帶馬,見L.I.ァリパウム《古代サマルヵントの壁畫》,文化出版局,1980年版,。

{4} 該角形器略有彎度,大口朝上,小口朝下,不像來通、角杯之類的飲器,因為來通或角杯舉杯是小口朝下,防酒倒出,飲用時卻是大口朝向口邊,不是小口朝嘴。見孫機:《瑪瑙獸首杯》,《中國聖火》,遼寧教育出版社,1996年版,第178~193頁。從小口朝嘴看,倒像是遊牧民族常使用的號角類樂器。《舊唐書?音樂誌》:“西戎有吹金者,銅角是也。長二尺,形如牛角。”但是圖中所見角形器,長度卻遠遠不夠二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