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花果熟了。下午放學,我和“雪中炭”到“賈公雞”家品嚐掛在樹上的無花果。
一進院,“賈公雞”的媽媽——費夫人正站在院中焦急地打120呢:“喂,120嗎?我家裏有個重病號,病很重,不知是什麼病……表現是:咳嗽、流鼻涕、頭部水腫……你們快點來,快點來!”
“賈公雞”慌得哭了起來:“媽媽,我爸爸,我爸爸,他怎麼了?”
“快上西天了。”費夫人氣呼呼地說。
“爸爸——”“賈公雞”哭喊著跑進屋裏,一會兒出來了,有點懷疑地問媽媽:“爸爸不在家?誰病了?”
“呶。”費夫人一努嘴。
果實累累、樹葉寬大的無花果樹下,鋪著一塊塑料布,昔日高大威武的雄雞可憐兮兮地臥在上麵。
“這不是大公雞嗎?”“賈公雞”鬆了口氣。
“病了……病了……病了……”120急救車鳴叫著急駛而來。
“病人在哪裏?”從急救車上跳下來的“白衣天使”問。
費夫人指了指無花果樹下那隻可憐的雞:“你們快救救它吧,這幾天它懶洋洋的,不好好吃,今天臥在那裏動也不動了。”
“啊,一隻雞!”“白衣天使”大吃一驚,“雞生病了怎麼能打120呢?120是救人的,不是救雞的。”
“雞也是一條生命呀,你們是救死扶傷的天使,天使關愛一切生命……”費夫人喋喋不休地說。
“好了!你這是浪費公共資源,交出車費吧,100元。”“白衣天使”說。
“這雞還沒坐上車就要交100元?”費夫人說,“這是霸王費。”
“這雞——”“白衣天使”指著雞。站在後麵的“白衣天使”小聲提醒:“賈局長。”
“是賈局長?”“白衣天使”驚愕地指著雞。
“這是賈局長的家。”背後的“白衣天使”大聲說。
“噢,那……那就不收費了。城北二裏鋪有個獸醫站,你們去那裏看看吧。”說罷,“白衣天使”鑽進車內,一溜煙跑了。
“賈公雞”的媽媽哭喪著臉,甩著手焦急地說:“這可怎麼辦呢?這可怎麼辦呢?”
“雪中炭”說:“阿姨,那個獸醫站我知道,我用自行車推著‘賈公雞’到獸醫站……”
“嗵”,“雪中炭”屁股上挨了一腳,“撲通”跌倒在公雞麵前。“賈公雞”惱火地拤著腰,怒視“雪中炭”。
“好,好。”費夫人也不知道是稱讚兒子踢得好呢,還是稱讚“雪中炭”的主意好,趕緊推來了自行車。
我們七手八腳地連著塑料布把雞抱進簍子裏,放在車後,用繩子捆上,推著出了內城。
二裏鋪實際上和縣城已連為一體,在縣城邊上。我們滿頭大汗地在獸醫站裏卸下簍子,可雞已經死了。
“賈公雞”平日裏對這隻雞不感興趣,這時竟落下了幾滴眼淚。“雪中炭”說:“不就死隻雞嘛,哭什麼?在餐桌上吃雞,你怎麼不哭著吃呢?”
我打趣地說:“‘賈公雞’哭真公雞,雞死雞悲,惺惺相惜。”
“賈公雞”給了獸醫站20元錢,說:“按你們說的,交20元安葬費,你們把雞安葬了吧。”
獸醫站後麵的蘋果樹林就是不幸去世的動物的“公墓”,隻是沒有墳頭,也沒有墓碑。
“糟糕,頭怎麼這麼沉。”第二天早晨我暈暈乎乎地爬起來,嗓子眼兒疼,鼻子堵得出不來氣。“阿嚏”,我打了個大大的噴嚏,感冒了!是不是“賈公雞”家的病雞傳染的?
“媽媽”,我沙啞著嗓子喊,“我得了禽流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