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那對精雕玉琢般的人兒出去轉悠了一圈,竟然帶了那個災星回來,客棧裏的人都楞在了原地,那店家倒也還是個懂得察言觀色之人,見嶽瀚一手拉著那人的手,很是高興的模樣,倒也吞回了本欲出口的話語,連忙熱情的迎了上來,“兩位公子回來了?您二位出去了之後,有人送了封信來,指明要交給林公子,不知您二位,哪位姓林?”
嶽瀚和李憐花同是一楞,這邊陲之地還會有誰給他們寫信,誰又會知道他們在這裏?若是冷風他們六人,斷不會給他們寫信的,那麼寫這封信的人又是誰呢?
“多謝掌櫃的,我便是姓林,那封信呢?”嶽瀚鬆開牽著方天朗的手,走上前來道。
“小公子稍候,小的去拿!”掌櫃的連忙道。
“等一下!掌櫃的,送一桌上好的酒菜,兩壇汾酒到我們房間來,信一並取來便是了!”李憐花叫住了他,略一思索後又道,“對了,再要一個房間,先送一桶洗澡水到房裏,這個給你,再差人去買幾套嶄新的衣裳來,要快!剩下的就不用找了!”
從袖中取出偌大的一錠銀子放進掌櫃的手中,那掌櫃的笑的眼睛都快看不見了,一個勁的點頭哈腰,“多謝公子,公子放心,包您滿意!”
方天朗一聽李憐花這一連串的吩咐便知是為他,連忙道,“憐花,怎麼能讓你……”
可惜不等他話說完,嶽瀚便已經打斷了他的話,自顧自又拉起他往後頭走,連最後的辯駁機會都不給他,“天朗,我們先進去吧!你先去洗個澡,換身衣服,然後我們一起吃飯!”
把方天朗推進旁邊的房間後,掌櫃的也把那封信送了進來,李憐花和嶽瀚坐在桌邊,共同看著紅色桌麵上的白色信封。
半晌嶽瀚伸手欲拿,李憐花按住他的手,“瀚兒,謹防有詐!”
“大哥,放心,你忘記了我的二師父是誰了?天下還有什麼人能在無形中暗算於我?”嶽瀚把另一隻手覆上李憐花的手,“大哥可是擔心?”
李憐花皺了皺眉,總覺得有什麼不好的事情會發生一般,但是看著嶽瀚柔和的眼波,又不由自主的收回了按住他的手,眼看著嶽瀚從容的拆開那封信,抽出裏麵的信紙,什麼事也沒有發生,才讓他的心稍稍放下一些。
這回皺眉的換成嶽瀚了,“大哥,你看,一個字也沒有?這是誰的惡作劇?”
李憐花接過那幾張信紙,果然一個字也沒有,“會不會是某種隱秘的秘信,需要在某種特殊情況下才看的到?類似瀚兒你的‘追魂粉’的原理!”
“我怎麼沒想到,大哥,你先拿著,我去找點東西來!”嶽瀚立即眼睛一亮,轉身便跑了出去。
“瀚兒!”李憐花哪會放心讓嶽瀚一個人出去,連忙緊隨其後,不過就這一眨眼之間,居然丟了瀚兒的身影,不由心一慌,大喊道“瀚兒——”
身後傳來一聲巨響,李憐花回頭一看,他們所住的房間竟然在瞬間被炸成了一堆廢墟,廢墟前不遠處方天朗一身狼狽的爬了起來,往李憐花身邊跑來,“憐花,這是怎麼回事?嶽瀚呢?”
“天朗,你待在這裏,我去找瀚兒!”李憐花表麵上鎮定如常,其實心裏早就翻了天了,看來有人是擺明了要致他和瀚兒於死地了,是誰呢?是他的仇人還是瀚兒的?
“等一下,憐花,我和你一起去!”方天朗拉住他的袖子,“兩個人一起找,總是多一份力量的!”
“啊——”不遠處傳來一聲尖叫,是瀚兒的聲音,李憐花隻覺得心髒一陣抽緊,麵色一白,幾乎立即人已經往廚房的方向飛馳而去了。
“瀚兒——你在哪裏?瀚兒,快回答大哥!瀚兒——”明明慘叫聲是從這裏發出的,卻不見人影,李憐花的焦急已經到了極點,一刻看不見瀚兒,他的心就像是懸在半空中一般,無法安定下來!
地上翻倒的半瓶醋引起了李憐花的注意,說明瀚兒確實來過廚房,隻是人呢?
“大哥——”一聲微弱的聲音從灶台後麵傳來,李憐花一個箭步繞了過去,見到的竟然是躺在鮮血中奄奄一息的瀚兒,那心髒處鮮紅的血液仍在不斷的流出,見到李憐花的到來,唇角泛起了美豔的笑容,“大哥,你終於來了!”
“不——,瀚兒——”用力把他抱進懷裏,一邊點囧止血,一邊狂亂的喊道,“為什麼會這樣?瀚兒,你別嚇大哥!”
那血卻根本止不住,還在源源不斷的往外流,嶽瀚的臉也越來越白的透明,“大哥,保重!瀚兒怕不能陪伴大哥了!”
“不——,瀚兒走了,大哥絕不獨活!瀚兒,你別怕,你等著大哥!”李憐花的淚水浸濕了嶽瀚的麵頰,一道yin冷的寒光閃過,淩厲的劍刃已經沒入李憐花的胸膛深處,隻留一個裹著蛇皮的手柄留在身體外。
“大哥——你在幹什麼?”身後傳來驚慘的叫聲,李憐花強忍著痛回頭,見到的又是一張瀚兒的麵孔,神情幾乎癲狂的麵容。
“哈哈,林嶽瀚,你來晚了,我終於殺了你最愛的男人,用你送給他的匕首!”本來倚在李憐花懷裏的‘嶽瀚’此刻竟然用力推開李憐花,狂笑著站了起來,從脖頸處撕下一張麵具,赫然是方生死!
“瀚兒,幸好你沒事!”像是鬆了一口氣一般,李憐花的身子終於無力的頹然而倒了!
“大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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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瀚兒,你醒醒!”李憐花心疼不已的擁緊他的身子,不斷的親吻著瀚兒滿臉狂亂的淚水,“瀚兒,沒事的,你做噩夢了,快睜開眼睛,看,大哥正抱著瀚兒呢!瀚兒!”
陷入噩夢中的嶽瀚心髒處猛烈的收緊,疼痛使得他終於脫離了夢境裏的大片血紅,感受到溫暖熟悉的體溫再度包圍了他,原來是夢!真好!不過是夢而已!他的大哥還好好的!
睜開眼睛,那溫柔焦急的目光如水的般的包圍著他,“大哥,你沒事,太好了!”
“瀚兒,你做噩夢了,大哥當然好好的,並且會永遠好好的待在瀚兒身邊的!”李憐花無從得知瀚兒到底夢見了什麼,把他嚇成這副模樣,臉上已經完全沒了血色,若可以他真的想重新進入他的夢中,幫他驅趕走噩夢和恐懼,而如今他隻有擁緊他,親吻他,安慰他!
“大哥,瀚兒的心口處好痛,大哥,把藥給我!”好不容易終於平息了夢裏的恐懼,心口處越來越劇烈的疼痛,讓他知道,這個身體看來真的時日不多了!
李憐花一聽,臉色也一頓蒼白,喂藥、運功、輕哄,一陣手忙腳亂過後,嶽瀚終於再度睡去,臉上還掛著殘餘的淚痕,身上的衣裳也被噩夢驚濕了,像個即將破碎的瓷娃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