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1 / 2)

“你和若蘭都是歐家與上官家利益爭奪的犧牲品。”潤白的話一直環繞在耳畔,她心底不由的掠過一絲陰影,現實急轉直下,沒想到一直孑然一身的她也是利益鏈條的那一環,隱隱約約,她總覺得哪裏不對頭,仿佛是第六感,可是她又不知道哪裏不對頭。若蘭回來了,江湖中口口聲聲說要追殺她的人一下子也沒了蹤影,滕家終於短暫地平靜下去,她不知道這平靜後代表的是什麼,而她心浮氣躁,似乎有什麼事情即將發生,而未來的一切是她所不能預見的。

過去在歐家裏,她是幼年即喪父母的孤女,亦是家族中命中注定的天女,所有的家庭成員對她是尊敬的。而在滕府,府裏的人都知道她是少爺的貴客,也多是尊敬,隻是多了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畏懼罷了。現如今,歐家的掌門人親手將她推向波詭雲譎的爭端之中。她不知道,也無法弄清她們這兩個無緣相見的姐妹對於他們的意義是什麼。難道說她是上官家的心腹大患,或者說若蘭的存在是對整個歐家的一種威脅。

過去的她每天被錘煉的沒有力氣思考,而現在閑下來,仔細想想過去的歲月,她突然之間才發現,原來她的一切完完全全是歐淨琛一手打造出來的,他讓她練武,讓她替他殺人,以掃清障礙。而現在她在江湖上的成就,恰好證明了今天她具有的殺傷力。

隻是她千算萬算還是沒有想到,歐淨琛竟也會對柔弱無助一如菟絲花的若蘭下手。她的思緒一片紊亂,而且在歐主的密信中有明確的提到,她不準離開滕府一步。這個信息來的太巧了,他為什麼要將她強製性的留在滕府,她不得不去思索其後的真正原因。

她一直在回避,可是在一起生活了十幾年,她難道真的不知道他想要什麼嗎?她在他麵前說的話雖然狠絕,但他在她的心裏,他可是她的小舅啊,她母親的親弟弟啊!即便他的血統不純,但他始終還是歐家的子孫,他又怎能會去害她,想要利用她得些到什麼?所以即便知道他溫和底下裹藏著的洶湧野心,她也隻能選擇去無視他,去回避這樣可怕的念頭。

可他終究還是歐家掌門的孩子,骨子裏流淌著歐氏殘酷的嗜勢血脈,他又怎能逃脫?也許她的心中還有些僅存的親情,可是這並不代表她的親人也同樣的看重啊!過去的她,是這樣的懦弱而膽小,或許今日,真的到了她直麵現實的時候了。

斜陽正將它金色的餘暉從窗中灑進來,滕府靜極了,空氣仿佛是凝固了一樣,在一處廂房內,兩個人正在對峙著。

“你一直不肯吃東西,這樣不利於傷口的複原。”潤白一身白衣的站在床前,病床之上正是滿身防備的上官桀。

他不怒反笑的反問道:“你把我的手腳都拷起來,不正是為了這個目的嗎?”

剛開始的時候,對於一個無名小輩將他囚禁的做法,上官桀是十分惱火,恨不得立刻殺之而後快。雖然潤白是精心的為他治療,但他更多的反應是極力抗拒。不知道是自尊心,還是其他的什麼在作祟,他這個年過四十,飽經風霜的男人就是無法接受來自於一個陌生人的優待,即便是以這樣一種極其怪異的方式,反正就連上官桀自己也不知道他心裏整日翻滾的是怎樣的一種陌生而複雜的感受。對於來自旁人的溫暖,他居然有一種受之不起,接之不住的感覺。他不害怕敵人真刀真槍的硬拚,這個鐵打的漢子偏偏就是受不了這樣悉心的照料,關懷的眼神。

在他的人生裏,有父親的不待見,整個家族的背叛,師傅的見死不救,戀人的離開,同樣也有無盡孤獨寂寞的漫漫長夜,忍痛挨餓暴屍荒野的危險……但就在這樣的生命歲月裏,從來沒有一絲的陽光照進來,他也從來不知道溫暖是一種怎樣的味道。他努力地習武,努力地去獲得他所在乎之人的目光,可是到頭來,在這四十載的光陰,他反倒是被人嚴重的毀容,落下了一身的病,現下又被一個小輩所傷,重傷不起,觸動了身體裏蟄伏已久的暗瘡,導致多種並發症齊出,習了一身的武功,卻無法自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