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子楓上車之後定了定神,仿佛剛才發生的一切都與自己無關,但細細想來確實又驚心動魄。他又從袖中翻出剛才張旭英給他的信物,乍一瞅以為是塊不起眼的破石頭,可是當他摸在手裏才知道這塊“破石頭”絕非凡物。“破石頭”通體烏黑,與玄武岩有些類似,上麵還嵌有紅色的銘文,摸在手裏有陣陣暖意,即使晚風微寒,有這麼一小塊石頭在,也足以起到禦寒的功效。
“咦?縹緲峰……太虛院……?”在石頭的背麵刻著此六字,應當是虛無山的某個居處,白子楓如是想到。“三日之後,還在此處……”白子楓此刻已下定決定,準備三日後在十裏坡這應張旭英的約。
眾人在夜色中回到了鎮上,此刻馬車內的白子楓已沉沉睡去,一天的顛簸與驚變早已使其疲憊不堪。白府大門前,白員外正在來回踱步,焦急不安。
“老爺,您稍安勿躁,少爺他們應該很快就能到了!”劉管事在一旁勸道。
原來當白府眾人在尋找白子楓的時候,看到被青麵鬼殺死橫屍遍野的屍體時,以為白子楓也遭到了毒手,所以有人便跑回白府通風報信,以求增加援手。白員外聽到後便開始坐立不安,曾幾度想要親自去林中尋找兒子,但都被劉管事攔了下來。怕萬一爺倆均在林中遭受意外,白府就徹底毀了,所以白員外隻得在家中焦急等待結果。
“回來了,回來了!”不知是誰眼力好,看見在巷子的入口處馬車上微弱的燈光傳來。
看到馬車回來的那一刻,白員外一個箭步竄了出去,等趕至車前掀開車簾看見平安無事的白子楓時,白員外一顆亂跳的心總算著了地。
“大家辛苦了,都先回去歇著吧,吩咐下人備些熱水,叫楓兒洗個澡早些休息吧。”白員外對劉管事說道,然後轉身進了府門。
“是,老爺”劉管事躬身答道。
阿寶掀開車簾,輕輕地喚醒白子楓,“少爺,我們到家了!”白子楓睜開朦朧的睡眼,看到自家門前牌匾上白府兩個大字,也徹底舒了一口氣,因為家才是避風的港灣。
“我爹呢?”白子楓下車扭頭向阿寶問道。
“老爺剛才看你還在睡著,就先回去了,已經吩咐下人給您備了熱水衝澡呢。”阿寶答道。
“知道了,你也先回去吧。”白子楓點了點頭。
回至府中,衝過了熱水澡,洗漱完畢後,白子楓躺在床上卻輾轉反側,無論如何也睡不著了。一時間,又想起了白天發生的一幕幕,先是叫書童阿寶搞出點狀況,然後自己溜到鎮外,緊接著趕赴詩會時又碰見了吳濤,在詩會正興之時突發驚變,隨即又差點死在青麵鬼的刀下,最後幸好又碰見了張旭英才得以被救。想著想著,他又拿出了張旭英給他的石頭。黑夜中看,石頭上的銘文居然在閃閃發光,並且上麵的紋路似河水般在流動,如暗河流淌於長空中一樣。
左右也是無聊,白子楓幹脆走出房門出去透透氣,不知不覺中就走到了白家的祠堂。他看見堂內亮著微弱的光,隱隱透露一個身影,索性便走了過去。
祠堂中擺滿了密密麻麻的靈牌,均為白家的祖先,正中央一個最大排位上寫著“英明神武仁君白立天之位”,想來應是白家的先祖。在後方的牆壁上還掛著一幅畫卷,畫中所繪的是月色中一個人站在山巔仰望星空,黯淡的月光下顯得格外的孤獨。
此刻堂內站著一人,背影雖有些微胖,但在諾大的祠堂中也顯得很單薄。“列祖列宗在上,不肖子孫白彰前來請罪了。”堂中站的不是別人,正是白員外,等他剛一說完,突然跪在了地上,“沒想到當年的預言,如今竟然真的應了驗,白家恐怕就此真的就斷了香火了。楓兒他雖說不是我的親生骨肉,但朝夕相處這麼多年,我一直當他是親生兒子一樣對待,隻是想不到才短短的十九載……”此時的白員外越說越激動,已然泣不成聲。
突然祠堂外麵傳來一聲歎息聲,寂靜的夜裏顯得格外的清晰。白員外回頭望去,看見白子楓從外麵走了進來。
“爹,孩兒不孝,您老別生氣了。其實,娘在過世之前就已經告訴孩兒了,我是你們撿到的,並不是你們親生的……”白子楓黯然道。
“什麼?楓兒,你都知道了?”白員外驚奇道,轉首望向最下麵一行的一個靈位,上麵刻著“四世愛妻白徐氏之位”,應是白員外的亡妻。
兩人都沉默了一會兒,最後白員外率先打破了沉默,“算了,如今你也長大了,有些事也該告訴你了。二十餘年前我和你娘成的婚,你娘賢淑惠麗、知書達理,也是個大家閨秀,但那時正值我們白家走下坡路,她來了跟著受了不少委屈,可是她卻從來都沒有抱怨過什麼。唉……隻可惜我們婚後近兩年都沒有子嗣,你爺爺開始懷疑你娘身子不好,甚至說她有些晦氣要我休妻再娶。我當時也年輕氣盛,為此沒少和你爺爺頂嘴,後來有一天我甚至一氣之下,領著你娘離家出走,去了滁州。我們在那待了能有兩年,就是那時我們遇見了你,楓兒。”白員外的眼神飄向遠方,陷入了深深的回憶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