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來,占不到便宜了啊!”女孩子一臉的惋惜之色。
“我不管是給人算命卜問前程還是給人做保鏢,必然都是第一流的,價值千金,如今白白送了你那麼多,你應當知足。”他神色虔誠而慈悲,“知足才能常樂。”
“這表情,跟光大師一模一樣。”女孩子撇了撇嘴,“別教了,除了我自己我誰都不信。”
裴宗之不願意出賣武力來幫忙了,衛瑤卿跳下了馬車,卻也知曉,這是他最大的讓步了。
她口裏嘀咕著向前走去:“學到了光大師的教,也學學光大師的慈悲啊!你不入地獄誰入地獄,幫個忙嘛,這麼氣?”
裴宗之坐在馬車上沒有動。
在前頭走著的女孩子腳下一頓,回頭看他:“我先行一步,你在這裏等著,他們就交給你了。”
裴宗之抬頭,即使隔著滿臉的假褶子,也能看出他若有所思的神情:“你倒是信我?”
女孩子笑了,轉身離去,身姿纖瘦窈窕,如春日的柳條,即便粗布長裙卻依然很是好看。她的聲音帶著內力傳音而來。
“我當然信你,他們在你身邊定然很安全!”
他目光微閃,傳音於她:“你知道你在做什麼嗎?”
回以他的是女孩子的一聲輕笑,很快就看不到她的身影了。
車簾拉開了一些,馬車裏空間狹窄,便拉了些車簾透透風。他帶著鬥笠站在一旁,透過車簾看向馬車之內。
她千辛萬苦,從南疆帶回了三個人。
一個太後,一個太子和一個公主。
一個目前暫且看不出正邪的公主,一個時日無多仁善慈孝的太子和一個同樣時日無多,平靜的外表之下隱藏著深切仇恨神誌有些癲狂的太後。對於這三個人,很多人並不以為然,也不知曉這一次將他們帶回來會發生什麼,但他算過一卦,並不是什麼好卦象。帶他們回來,必將掀起風浪,甚至影響到國祚的走向。
主修國祚,站的高,看得遠,所以有時候免不了出手幹涉,就連光大師出家為僧,卻也不能保證自己的手下沒有死過人,犧牲一人,保全更多的人,在國祚之術上看來是值得的,而且必須這麼做。所以他而後出家,居於實際寺閉門不出,悉心教導弟子。
光大師人本慈悲,卻手上沾血,縱然有國祚之術犧牲一人,救千萬人的理由,但他終究手上是沾過血的。所以自責卻又無法後悔。
地為熔爐,眾生皆苦。哪怕看似世外的高人,亦不免俗。
馬車裏的一個太後,一個太子一個公主本也無辜。所以他才會猶豫,猶豫要不要動手。甚至不需要他動手,隻需要離開,沒有他在左右,這三個人定然寸步難行。那個女孩子什麼都知道,知道他動有殺心,知道他在猶豫,卻還是離開了。當真留下了他與馬車裏的三個人,看著似乎是極大的善意,任他選擇,豪不幹涉。但事實上何嚐不是另一種篤定自信?她自信他不會動手。
真是狡猾至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