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我從未叫你一聲師父,你也不曾叫我一聲徒弟,明明是師徒,你我卻都不是在意一個稱呼的人,”收了筆,寫好了名字,女孩子纖細的手指落在牌位上微微發抖,“沒有想到第一聲師父,卻是在你死了那麼久以後。”
“何以報師恩?這個恩情,我該如何報你?”
“你在這個世間孑然一身,你死了,我該怎麼做才能報這一腔師恩?”
女孩子跪了下來,鄭重其事的磕了三個頭,這才站了起來,歎了口氣:“我們走吧!”
在這以前,她從不知道無法報的恩原來比難以報的仇更讓人承受不起。難以報的仇,再難,她可以努力,不管最後結果如何,她都做了這件事,便不會後悔。可無法報的恩該如何?做一千,道一萬,都無法回報師恩。
眼看她轉身了,裴宗之這才上前,從懷裏摸出一封信:“給你。”
“這是?”女孩子有些不解的望了過來。
“師尊叫我給你的,讓我拿了這順水人情。”
他倒是誠實,衛瑤卿一哂,接過信:“既然如此,那便如大師所願,這個恩情記在你名下了。”
“恩情?”他似乎想到了什麼一般,沉思了一會兒,開口道,“廟遠先生的恩情你報不了,不知如何回之;那我的呢?你若報不了,該怎麼辦?”
“你隻要人活著,就能報。”女孩子歎了口氣,“最怕無處報恩。”而裴宗之這種人,隻要不是他犯傻,能長命百歲的可能性極大。整日活的開心自在又滿足,也沒有什麼煩惱,就算有煩惱他也立刻出來了,無憂無慮、身體健康,自然長壽。
“這是什麼?”
“你一路從南疆回長安的途中,一開始遇到的陰陽術士確實是劉姓皇族的人,但後來卻並不是。”裴宗之解釋道,“有人在糾集江湖上的陰陽術士,但到底要做什麼,我也不清楚,這是召集令。”
“哪來的召集令?”
“師尊給的。”
“我不是問這個,我是問你師尊哪裏來的。”
“回來途中,遇到幾個陰陽術士,師尊順手牽羊弄來了一張。”
裴宗之倒是沒有瞞著,老老實實的了。隻是這話起來,光大師的形象似乎又跌了不少。
衛瑤卿笑了笑,翻了翻召集令:“好了,這個恩情呢,我就記在你身上了,我知道這回事了。”
“接下來,你要如何?”
“回長安啊!”女孩子看了他一眼,伸手為自己理了理衣袖,“我怎麼也是朝廷命官,眼下是告假,自然是要回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