禦書房的門口置放著一隻巨鼎,巨鼎上尋常人看不懂的符文昭示著這隻巨鼎出處不同尋常。這是陰陽司中最大的一隻福鼎,經年也難得搬出一回。巨鼎兩旁,手持吉祥玉版的陰陽司師們分列兩旁,鼎中三支祈福香已然燒到一半了,卻遲遲不見有人從其中出來。
“怎麼還不出來?”站在最前方,時任陰陽司大師的李修緣蹙眉看了眼巨鼎中的祈福香,額頭之上已覆了一層薄汗。
皇城外等候的百官已差人來問過好幾回了。
又有兩位宮人碎步急行而來:“大師,喬相爺來問黃少將軍怎的還不出來,等候太久,百姓浮躁了。”
浮躁的豈止百姓?還有他們這些官員。好好的出征送行,倒似是受罰一般,在外頭站了兩個時辰了,又不似尋常百姓那般可以尋個地方坐坐靠靠,百官還要注意儀容舉止,可以比百姓還遭罪了。
“我又怎會知道?”李修緣怒道,隨即伸手一指,指向燒到一半的祈福香,“都燒到一半了,黃少將軍還不出來,我有什麼辦法?”
“黃少將軍什麼時候來的?”宮人不依不饒的問道,當然,這一問也是相爺授意的。
“大早就來了,進去了兩個時辰了。”李修緣道,“吉時已至一半,卻還是不見黃少將軍出來。”
“大師怎的不進去催催?”宮人的言語有些咄咄逼人,追問道,“百官在外等候,陛下同黃少將軍談話,君臣情深,忘了時辰也是情有可原。掌控吉時的大師您卻在這裏幹等著?”
李修緣目中現出幾分惱怒,向那宮人望去,卻見那宮人看衣著官服不過是個九品的宮中官吏,此時沒有半分懼色回望了過來,眼中滿是不屑。
這宮人官職雖,卻是實打實的喬環的人,等閑不能動之。
陛下、那些大人倒也罷了,連個九品官都敢如此訓斥他,李修緣隻覺得心中憤懣難疏,偏偏卻又爭辯不得,目光一掃,看向自己身後那群似乎恍然不覺的師師,頭一回生出了幾分荒唐的想法:這大師做的還不如個師師呢!昔日老師在時,他都不曾受過如此的折辱,偏偏做了大師,這一年受得折辱比以往的二十多年都要多。
占其位,行其事。這個道理,他似乎如今才品出幾分來,高高在上看著光鮮令人豔羨,卻也不少這麼好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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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三思,陳善非尋常人,便是末將本人恐怕都無萬一的把握,家弟怕是擔不得此等重任!”黃少將軍跪在殿前,他身後是親弟黃將軍,黃將軍身旁是城外雲麾營的將領江寒。
原本早已定下由他率兵出征,縱然此一戰禍福難料,他也早已做好了必去的把握,熟到臨了,陛下居然變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