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九章設伏殲敵(1 / 3)

偽滿熱河警備隊讓民眾軍在三天內繳械投降,否則就要血洗黃花川。

要民眾軍繳械投降,那自然是偽警備隊的癡心妄想。可到底怎樣才可使黃花川的老百姓免遭生靈塗炭呢?當然,答案隻有一個,那就是:打!可關鍵是怎麼個打法。

偽滿熱河警備隊,裝備精良,戰鬥力強。這在五指山的戰鬥中,民眾軍已經見識過了。真要是硬碰硬的打起來,民眾軍絕對不是為警備隊的對手。看來要想打贏這一仗,隻能靠出奇製勝。

說起出奇製勝,民眾軍上下都把希望寄托在了軍師三宵道士身上。自打民眾軍成立以來,軍師屢出奇謀,克敵製勝。想必這次軍師也一定能想出一個錦囊妙計來。可讓人們萬萬想不到是,在民眾軍將領商討作戰方案時,軍師竟然給大夥兜頭破了一瓢涼水。他說,就眼下民眾軍的兵力和裝備,要想和偽滿警備隊打,無異於是以卵擊石。要想保住民眾軍,隻能隔岸觀火,任由偽滿警備隊血洗黃花川。

聽三宵道士這麼一說,民眾軍將領一下就急了。說我們就算再打不過警備隊,也不能就這麼眼睜睜的看著讓他們去屠殺老百姓呀。

見大夥群情激憤,三宵道士語重心長的說:“除此之外,難道我們還有別的路可走嗎?”

有人說:“那我們就豁出去,跟他們拚了。”

亦有人附和到:“對,大不了魚死網破。”

可三宵道士卻搖搖頭說:“那要是魚死而不能網破呢?明知不可為而為之,乃愚蠢之舉。”

聽軍師如此一說,孫永勤一臉無奈的對軍師說:“真要這樣的話,我們民眾軍在老百姓的心裏可就威信掃地了。”

“可為保住民眾軍,我們就決不能有婦人之仁。”三宵道士說:“孫子兵法第八篇裏說,將有五危:必死可殺;必生可虜;忿速可侮;廉潔可辱;愛民可煩。凡此五者,將之過也,用兵之災也。覆軍殺將,必以五危,不可不察也。意思是說,作為帶兵之將,若是魯莽硬拚、貪生怕死、浮躁易怒、沽名釣譽或因愛惜百姓而受製於敵,則必將使軍隊陷入萬劫不複之地。”

聽了軍師一陣“之乎者也”,大家雖是雲山霧罩,不甚了了,可想軍師熟讀兵法,所言必有他的道理。雖然心有不甘,可也不好再說什麼。

最後,軍師幹脆岔開話地說:“眼下,我們民眾軍加上新近加入的已有一千餘眾。當務之急就是迅速整編,以備敵人進剿。”

接下來,孫永勤便和軍師等人,著手製定整編方案,對民眾軍進行改編——此為民眾軍的第二次整編。

民眾軍仍由孫永勤任軍長,下設七個分隊。分別由趙四川、關元友、王殿臣、李連貴、年煥興、張福義、康永貴擔任分隊長。

三天時間一晃而過,眼看著就到了偽滿熱河警備隊血洗黃花川的最後期限。

當下,已是第三天的傍晚時分。孫永勤正獨自坐在民眾軍的指揮部裏發呆,就見軍師三宵道士麵帶微笑的走進來說:“軍長是不是還在為黃花川的事發愁呀?”

孫永勤歎口氣說:“哎,事已至此,愁也是白愁。隻是就這麼眼瞅著家鄉父老遭難而無動於衷,我孫永勤實在是於心不忍。”

“那軍長又想如何?”

“我想帶黃花川老民團的人下山,即便救不了鄉親們,我也要和敵人同歸於盡。”

“軍長大可不必如此悲觀,貧道早已想妥一計,不但可使黃花川免遭生靈塗炭,還能讓敵人入我牢籠。此計雖不能全殲敵人,但也可讓其死傷過半。”

孫永勤聞言不由為之一振,但卻有些將信將疑的看著三宵道士說:“軍師不是說啥因愛惜百姓而受製於敵,則必將使軍隊陷入萬劫不複之地嗎。”

三宵道士沉吟這說:“那不過是貧道故意釋放的煙霧而已。”

“那是為何?”

“兵者,詭道也。”

話說至此,孫永勤看了軍師一眼,低頭笑了起來。

軍師也笑著說:“你別笑,這用兵之事,非同小可。稍有不慎,便會陷入被動,萬劫不複。不是貧道疑心重,眼下這民眾軍成分複雜,決不可掉以輕心。自古用兵之道,貴在出奇製勝。將帥的作戰意圖,不僅要讓敵人摸不著頭腦,就是對屬下兵士,也要令其感到神秘莫測。故而,孫子雲:兵者,詭道也。故能而示之不能,用而示之不用,近而示之遠,遠而示之近。利而誘之,亂而取之,實而備之,強而避之,怒而撓之,卑而驕之,佚而勞之,親而離之。攻其無備,出其不意。此兵家之勝,不可先傳也。”

聽軍師又“之乎者也”起來,孫永勤連忙笑著擺手到:“‘不可先傳也’,可眼下軍師可傳也了吧?”

軍師笑笑,而後正經說道:“要想既讓黃花川免遭生靈塗炭,又可重創敵人。必須先讓百姓撤出黃花川,而後民眾軍在黃花川就地設伏。”

“好,我這就召集隊伍立刻下山,趕緊讓黃花川的百姓撤出。”

“萬萬不可,那樣一來,我們的意圖就會暴露無遺。”

“那咋辦?”

三宵道士先過去關了柵欄門,而後到孫永勤跟前俯身小聲說道,此事得如此這般,虛張聲勢,來個偷梁換柱。

孫永勤聞言不由連聲稱“妙”。

軍師又說:“設伏時,必須故意留出一個口子,供敵人逃跑之用。正所謂:圍師必闕,窮寇莫追。”

孫永勤點頭到:“這我明白,就是防敵人困獸猶鬥,狗急跳牆。”

軍師讚許的點點頭:“對,就是這個意思。不過這個開口子的事得由我安排,貧道想用這個口子,做一篇大文章。”

孫永勤說:“好,就依軍師所言。”

話說在大年初一那天,偽滿熱河警備隊掃蕩了黃花川。並撂下狠話說,限民眾軍在三天之內繳械投降,否則就要卷土重來,血洗黃花川。

一時之間,使整個黃花川陷入了一片恐怖之中。開始,百姓們還想,孫永勤得此消息,肯定會把民眾軍拉到黃花川,跟偽軍大幹一場。可不成想,一直過了三天,民眾軍連個麵都沒照。老百姓的心裏一下沒了底,頓時慌亂起來。多數人家都趕緊把老人孩子,送到三裏五村的親朋好友家去避難,隻留下年輕力壯腿腳利索的在家裏。以免偽軍來時“跑反”受拖累。

據老輩子人講,在偽滿時期,“跑反”是老百姓的家常便飯。那時候日偽軍經常到鄉下掃蕩,燒殺搶掠。為防被日本子和偽軍抓住圈走慘遭不測,敵人一來,人們便趕緊鑽莊稼地或往大山裏跑。老百姓管這叫“跑反”,也叫“跑敵情”。

這天子夜時分,黃花川響起了急促的報警銅鑼聲。緊接著就馬嘶槍鳴,人喊狗叫的鬧騰了起來……等到次日天明,附近村莊的人們都在交頭接耳,悄悄議論昨夜黃花川發生的事情。早有消息靈通人士日走街串巷發布“路透社”消息:說是夜裏有幾股土匪洗劫了黃花川,足足折騰了有兩個時辰。直到頭遍雞叫,土匪們才陸續離開黃花川,進了大山。

再說偽滿熱河警備隊,掃蕩黃花川後,給民眾軍口頭發布了限期三天繳械的通牒。本為敲山震虎,引蛇出洞。

可三天期限已滿,卻沒能得到民眾軍的回應。警備隊便果真履行“承諾”,卷土重來,決意要血洗黃花川以警告孫永勤的民眾軍。

正月初五,也就是俗稱“破五”的這天,偽滿熱河警備隊第三支隊隊長劉茂義,帶本部兩千偽軍傾巢出動,直奔黃花川而來。

行進到據黃花川還有四五裏的時候,劉茂義下令讓隊伍停了下來。先讓人找來附近村莊的保甲長,問明黃花川有無異常情況,是否有民眾軍埋伏。保甲長們稟報說,幾天來一直沒發現有民眾軍在此活動,隻是昨夜有幾股土匪洗劫了黃花川。隨後,劉茂義又派出偵查人員,化妝成貨郎和乞丐去黃花川偵察了一番。偵查結果和保甲長們說的情況完全吻合。劉茂義這才帶領隊伍繼續前進,殺氣騰騰的開進了黃花川。

此次掃蕩黃花川,劉茂義是有備而來。決意要大開殺戒,血洗黃花川。進的村來,他便下令偽軍見房就燒,遇人便殺,雞犬不留。可等進村後,還沒容他們動手,就聽得街道兩旁,槍聲驟起。牆頭房頂一起開火射擊。劉茂義不由大吃一驚,心說不好,中了民眾軍的埋伏。不由得連連叫苦不迭。

原來,夜裏土匪洗劫黃花川,乃是民眾軍虛張聲勢,用的“偷梁換柱”之計。

為使黃花川免遭生靈塗炭,便隻有讓老百姓撤出黃花川,民眾軍在此設伏殲敵。可此事一旦張揚出去,便會把民眾軍的作戰意圖暴露無遺。兵法雲:兵者,詭道也。打仗就像玩牌“鬥地主”,絕對不能讓對家摸清你手中的牌。尤其是最後的牌張,直接關乎牌局的成敗輸贏。不過,這玩牌即使輸的一敗塗地,大不了是損失些錢財。可布陣打仗要是被敵人摸去了底牌,其後果則不堪設想。小者損兵折將,大到陷入危局,甚至全軍覆滅。所以,在民眾軍如何進入黃花川這個關鍵環節上,民眾軍軍師三宵道士著實大費了一番周折。最終想出了一個“偷梁換柱”的辦法。讓民眾軍冒充土匪,趁夜進入黃花川。虛張聲勢,造成一種土匪洗劫黃花川的假象。然後再讓老百姓冒充土匪離開黃花川,撤進大山。這樣,民眾軍便以老百姓的身份,堂而皇之的留在黃花川,埋伏在街道兩旁,牆根屋頂,豬圈馬棚,牆角旮旯。等偽軍一進村,便從各個方向一同開火射擊。出其不意,攻其不備,機動靈活殲敵。

再說這偽軍,本已探明黃花川沒有民眾軍,對付這些手無寸鐵的老百姓,就如虎入羊群,一路平趟。所以,他們毫無戒備。不想卻鑽進了民眾軍精心布下的口袋,一進村便遭到了猛烈攻擊。

試想,這兩千之眾的兵馬,進到村莊狹窄的街巷裏,已經裝得滿滿當當,連個轉身的空隙都沒有。就像一群被趕緊屠宰廠的牲畜,隻能無奈的任由宰殺。慌亂之中,偽軍倉促應戰。盡管裝備精良,戰鬥力強。可一時之間,卻連還擊的目標都找不到。隻能是盲目的亂打一氣。大約激戰了一個時辰,偽軍便已死傷大半。

劉茂義見勢不妙,便趕緊下令突圍。恰至此時,新近投誠加入民眾軍的偽興隆辦事處警察隊長楊長青,有意開了一處口子,讓劉茂義帶著餘部兵馬得以逃出了黃花川。

劉茂義衝出民眾軍的包圍後,便帥餘部一千來偽軍匆忙撤退。不想還沒走出三五裏,便被民眾軍軍師三宵道士親率一隊人馬給攔住了去路。

這時,孫永勤也帶大隊人馬從黃花川追殺過來,使劉茂義腹背受敵。

在此危急時刻,就見楊長青飛馬來到軍師三宵道士跟前,猛地用槍頂住軍師說:“對不起軍師,請恕楊某無理。”

三宵道士不由一愣,疑惑的看著楊長青說:“你要幹啥?”

楊長青望了一眼被民眾軍攔住去路的劉茂義說:“我請軍師把路讓開,放劉隊長他們過去。”

軍師說:“這是為何?你不是已經投誠加入民眾軍了嗎,為何又做出如此荒唐之舉?”

“笑話。”楊長青大聲到說:“想我堂堂的警察隊隊長,豈能與你們這些叛逆為伍。隻因當時身陷你們的包圍之中,為了保全手下百餘名弟兄的性命,楊某才不得不出此詐降之策。”

“楊隊長出爾反爾,也未免太不仗義了吧?”

“廢話少說,趕緊把路讓開。”

“休想!”

楊長青見三宵道士不懼威脅,便衝一旁攔在路上的民眾軍喊道:“趕緊讓路,要不我就讓你們的軍師上西天。”

民眾軍見軍師被楊長青用槍頂著,隻好悄悄退後,把路讓開。眼睜睜的看著劉茂義帶著偽軍走了過去。

這時,就見楊長青飛身上馬,向偽軍的隊伍追趕過去。軍師身旁的民眾軍先後舉槍瞄準楊長青的背影。就聽軍師猛地喊道:“衝馬開槍,抓活的……”

眾人便趕緊壓低槍口,同時向馬射擊。奔馳中的烈馬中槍後一聲嘶鳴,轟然倒地,把楊長青掀下馬背,重重的摔在地上。

民眾軍趕緊跑上前去擒拿楊長青,不料劉茂義親自帶偽軍衝過來,把楊長青救起,給搶走了。

民眾軍此役大捷,殲敵一千於眾,繳獲三八式步槍上千支,子彈兩萬餘發。隻是楊長青出爾反爾,倒戈投敵,讓民眾軍將士感到氣憤,對其恨之入骨。可軍師卻說:“如此反複無常之人,留在民眾軍遲早也是禍害,如今去了,也未嚐不是一件好事。”

大家覺得軍師言之有理,這才放下此事不再提起。

此後,孫永勤民眾軍的名氣越來越大,投奔加入者絡繹不絕。幾天時間,民眾軍就擴充到兩千多人。

民眾軍的隊伍不斷壯大,又有在黃花川伏擊戰中繳獲的上千支日本“三八大蓋”和兩萬餘發子彈。孫永勤便想籌劃一次大行動,展示一下民眾軍的實力。民眾軍的將士們也都一個個擦拳磨掌,躍躍欲試。有的建議趁熱打鐵,端掉偽滿興隆辦事處;有的說應該去攻打承德縣城,甚至有人說幹脆直接到省城承德去幹一仗,給偽滿熱河公署和警備司令部點顏色看看。可軍師三宵道士卻說,眼下民眾軍應該停止一切行動。

孫永勤不解的問軍師:“為啥要停止一切行動?”

三宵道士憂心忡忡的說:“據貧道看來,近日內,日偽軍一定會對民眾軍進行一次大規模圍剿。”

“何以見得?”

“樹大招風。”三宵道士說,自打民眾軍成立起來,屢次重創日偽軍。而日偽軍幾次派兵圍剿又都是一敗塗地。為鏟出民眾軍這個心腹之患,偽滿熱河省長兼警備司令的大漢奸張海鵬,竟然動用嫡係部隊警備三支隊兩千人馬重兵進剿。並以血洗孫永勤的老家黃花川逼其就範,決意一舉剿滅民眾軍。不料卻中了民眾軍“偷梁換柱”之計,在黃花川遭到伏擊。其結果是損兵折將,傷亡過半,大敗而歸。至此,日益壯大的民眾軍,早已成了偽滿和日本關東軍的眼中釘,肉中刺。

三宵道士說:“我料定,張海鵬定會不惜一切代價,再派重兵前來剿滅民眾軍。”

聽軍師如此一說,孫永勤這才打消了原先的想法。開始加緊操練兵馬,準備禦敵。而三宵道士則騎著毛驢,下了五鳳樓,去了偽滿熱河省會承德。

前麵已經說過,承德是由清康熙年間在五烈河畔建造的熱河避暑山莊為依托,而逐步興起的都會城市。其主要建築群落,就是規模宏偉的皇家園林和位列其東北方位的八座藏傳佛教寺廟,世稱“外八廟”。

自雍正元年開始,在此先後設置廳、州、府衙。及至1933年“熱河淪陷”後,偽滿在此設立熱河省公署。

出任偽滿熱河省省長兼警備司令官的張海鵬,將省公署設置在舊都統署內;把警備司令部設在西大街舊道衙門裏。

但說這天,有一個號稱“一目了然”的算命先生,在西大街舊道衙門(即警備司令部)對麵的一個胡同口,擺了一個卦攤。

俗話說,有夾寨子的,就有拉屎的。卦攤剛剛擺上,便有幾個閑人圍過來湊熱鬧。其中有一個地賴子打趣道:“一目了然,不會是隻長了一隻眼吧。”

算命先生也不惱他,慢慢把臉仰起來說:“不錯,本先生正是因一目失明,才起了這個綽號。”

眾人一看,不由“嗤嗤”的笑了起來。原來這個算命先生還真是個獨眼龍。

見眾人發笑,算命先生眨了幾下那隻好眼說:“不過,本先生既然敢叫‘一目了然’這個大號,就能一眼看出人的凶吉禍福。”

“你就吹吧。”就見那個地賴子把腳抬起來,伸到算命先生的鼻子底下說:“那你先給我算一卦看看。”

算命先生一下捏了鼻子,把臉扭到一邊說:“你想算啥?求財還是求官……”

“你沒聞出來嗎?我早起出門就踩了一腳狗屎,你給算算我今天的運氣咋樣。”

眾人聽他這麼一說,這才發現他的鞋掌上果真粘著狗屎,散發著一股熏人的臭氣。便先後趕緊捂了鼻子說:“快把腳拿過,惡不惡心呀。這還用算,肯定是倒黴運。”

待地賴子把腳拿過,算命先生把捂著鼻子的手放開說:“此言差矣。這位客官早起出門就踩了狗屎,說明要走狗屎運。”

眾人不由一陣哄堂大笑。說:“那不還是走黴運嗎?”

地賴子被眾人的笑聲激怒,橫眉豎眼的看著算命先生說:“你敢耍我?活膩歪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