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冬過後不久,夜槿恒又不見了。聽周伯說是有事下山去了。青州,黛蜜也不知是哪裏,反正說大概得去一個月。
黛蜜每日隻和南兒上山下水,把眠山的花鳥魚蟲玩耍了個遍。因南兒比較熟悉地形,起初便由那小肉團領著到處蹂躪。等後來他黔驢技窮了,黛蜜便用根繩子拉著他,開始了尋找新殖民地的侵略旅程,差點連那相思崖底也不放過。
來到這裏的第一個冬天不知不覺已來了。這山頂的冬天特別寒冷,好像嗬口氣都會把舌頭凍結了似的。周伯下山一趟,帶回整整一大包袱的棉襖,都是黛蜜喜歡的淡雅顏色,心中又是一陣春光融融。
黛蜜一臉喜滋滋,拿起那一件又一件漂亮的冬衣試來試去,嘴裏不停地問:
“周伯,你瞧蜜兒好看不?”
“大娘,你說這件好看還是那件好看啊?”
“周伯,你看哪個顏色好?”
果然,無論是哪個時代的女人,看見漂亮衣服總是免不了興奮的。
她歡天喜地地拿著衣衫比劃來比劃去,同樣的動作,同樣的話重複再重複,也不厭倦,臉上笑成了一朵小春花。
周伯憨憨地笑著,隻一個勁兒地說:“好看,好看……”直至頭點到麻木。
而荷大娘則顯得專業許多,也興奮地湊過去幫黛蜜比比衣裳,係係衣帶子,嘴裏樂嗬嗬念道:“咱蜜兒真真水靈,穿啥都好看……”連眼角的皺紋都跟著笑嗬嗬的。
隻有那不解風情的南兒抱手站在一旁,拽拽地舉起手彈了彈黛蜜,一字一字地慢吐:“醜、丫、頭!”
這個冬天,那小子已經躥高了許多,半曲著手便能彈到黛蜜肩膀了。
“臭美!”
黛蜜一記白眼飛去:“嘿,竟敢拿我教你的話罵回我?算啦,本姑娘今個兒心情好,不與你計較!”
在她的時裝秀中,一天又已悄然而過。
這幾天特別的冷,黛蜜與南兒去溪裏收了幾次網後,小手腫得紅通通的,慢慢地竟冒起了幾顆凍瘡,又癢又痛。幸好每日睡前大娘都會端來熱湯給她泡泡小手,方才睡的安穩了些。
看著那胡蘿卜似的手,蜜兒玩心全無。隻每日與南兒在樹屋裏,墊張毛毯在地上坐著。燃起小火爐,暖烘烘的惹人直想睡覺。
紗窗半敞著,凜冽的寒風趁機逃進屋來,仿佛也想尋一處溫暖。
兩小孩相依坐著,看著那暖盆中的火焰一明一暗,一舞一歇……有一句沒一句地搭著話。
“蜜兒,手還疼嗎?還癢嗎?”
“你說呢。快吹吹!”黛蜜說罷便把手放在南兒嘴邊,一個勁兒地埋怨:“疼死了!臭小子,還不是因為你偷懶?站在一邊不來幫忙拉網,現在落得隻有我一人生凍瘡!”
“是蜜兒你說要自己來,好讓娘讚你網的魚大的。”南兒眨巴眨巴委屈的黑眼睛,捧著蜜兒的手鼓著腮幫子輕輕吹著。
“我有這麼說來著?”
“嗯。”
黛蜜咬牙切齒:“果真?當真?果然?”
南兒老實巴巴:“果真!當真!果然!”
她一個五指山拍去:“小蹄子,翅膀硬了你!忘恩負義!也不看看是這個溫柔善良的美女為了誰才搞成這樣的?”
“可是是你……”
“什麼可是?還不給姐姐倒杯茶來?”
“南兒,你覺得無聊嗎?”
“嗯。蜜兒,我好想睡。”
“唉,怎麼辦?天還亮著呢?該怎麼打發時間?嗯……有了!”
黛蜜賊賊一笑,起身到衣櫃裏掏了半天,終於在最底層掏出了一本小小書。正是氣死人不償命的《腦筋急轉三千彎》!
“考考你,聽著哦!答不出來今晚不許吃飯!”
“啊?”
“啊什麼啊?”
“可是蜜兒說過南兒不吃飯會發育不良的……”
黛蜜委實無語,對,她是這樣說過。說起上次還真是驚心動魄——
在古代,一個小感冒都有可能讓人喪命的。記得那時南兒高燒不退,小臉慘白得嚇人,渾身大汗淋漓。嘴裏不知低低地在喊些什麼,仿佛在噩夢裏掙脫不開,昏迷不醒,看的大夥的心一揪一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