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山村,回望著那棵高大的槐樹,有種多愁的感覺。
不知為什麼每次離開時,秋林總要回望著它。這是一條下山的羊腸小道,也是這個山村唯一的出路。要靠這條路將山村的經濟提高上去是何等的艱難。山裏人已習慣了這種平淡的生活,外麵的精彩世界,似乎與他們毫無關係。他們仍喜歡那種日出而作,日落而休的生活。如果有一天,打破了這個山村的寧靜,或許他們還不願意呢。
到山下的新安鎮上,要翻過伏牛嶺。相傳孫悟空與牛魔王大戰時,就在這個山嶺。嶺上還有一個深深的腳印呢。
習慣了走山路,他們也不覺得特別的累。這也許是山裏人的最好的財富。小時候他們光著腳在山路上行走,放牛、牧羊。早練就了一雙鐵腳板。二十華裏的山路,也隻是十公裏的路。走快一點的三四個小時,慢一點也隻是五六個小時。
春妮像一隻小鹿,在山路上蹦跳著。那是一種跳躍式的走路的姿態。她渾身洋溢著青春的喜悅。她懷裏抱著一束從路邊摘的野花,口裏哼著樸樹的歌,《那些花兒》。
“那片笑聲讓我想起我那些花,在我生命每個角落,靜靜地為我開著,我曾以為我會永遠守在她身旁,今天我們已經走在人海茫茫,你們都老了吧,她們在那裏呀,幸運的是我曾陪她們開放。”
“這首歌你聽過嗎”春妮自豪地問道。
“聽過的,不過讓你唱得有點走了調,這應該是首失戀的情歌,是男人唱給女人聽的,而不是你們女人唱給男人聽的。”
“我很喜歡這首歌,很傷感,唱出了一個失戀男人的心聲。”春妮停止了哼唱,陷入了一種沉思,仿佛在預感到自己的未來。
“哥,你喜歡我嗎?”
“那是自然,你是我的妹妹呀,那有哥哥不喜歡妹妹的。”秋林偷換著概念,玩起了文字遊戲。那時他的感情大門,隻為一個人開著。他甚至對其他女孩子沒有那種感覺,對春妮也是這樣。他很難再接納她的這份感情。秋林的情感世界有缺陷,所以他不能回答春妮那些咄咄逼人的提問,隻能盡量回避問題的實質,或轉移話題。
隨著海拔的升高,山腳與山上看起來是兩個世界。
山腳下是層層的梯田,上麵種了一些茶樹,很有層次感。雖然已過了采摘的季節,但仍可以感受到從綠油油的茶園裏,飄進來的茶香。
半山腰則是一片竹林,茂密青翠的竹子,參天聳立。那些均勻的竹節,一直拔高到竹梢。用不很恰當的比喻,就是芝麻開花節節高。明亮的陽光從竹葉的間隙中鑽入竹林,在竹林間留下一片片斑駁的光痕。那暈眩的陽光,給這個陰涼的世界帶去了溫暖。如同一份感情,在慢慢地溶化一個冰封的世界。
接近山頂的地方是落葉的鬆樹,膨鬆的鬆針,如剌猥一般豎起針尖,防止著鬆鼠之類的小動物,偷食鬆子。這些都是大山恩賜於山裏人的財富,是山裏人致富的夢想。
翻過伏牛嶺一直是下坡路,俗話說“上坡容易,下坡難。”站在伏牛嶺上,可以看見整個新安鎮的全貌,雖然看起來不遠,但按路程隻走了一半。
在這個節骨眼上,發生了意外。走在前麵的春妮不小心別了腳踝。秋林開始以為是裝出來的,故意讓他去照顧,是在耍小心眼。然而看她坐在路邊,半天也起不來,有種痛苦的感覺,不像是裝出來的,隨著“啊呀”的一聲,
“怎麼啦”秋林連忙跑過去問。
“哥,我的腳扭了,好痛。”
“你不要亂動,讓我來看看。”
他蹲下身子,讓她脫去鞋祙,仔細地觀察了一下。還好腳踝沒有腫脹,可能隻是傷了筋骨。他馬上幫她做了簡單的推拿應急治療。
秋林熟練地用拇指點按她的陽陵泉,三陰交,解溪等穴位,然後鬆筋,用拇指在腳踝的周圍進行輕輕地揉摩。接著朝著向心方向推了十餘次,最後用手拿著她的腳掌,輕輕地搖動著踝關節,促進瘀血的吸收。這些動作起到活血化瘯的作用。秋林做完了這些動作,身體出了微汗,再加上心裏的緊張。
讓秋林感到驚訝的是,他沒有看到過這麼漂亮的腳丫。小小的腳掌,上麵布滿細細的脈紋,如同一片葉子。青青的血管裏流動著鮮嫩的汁液,勻稱的腳踝富有骨感。白色的膚色,晶瑩剔透,那五棵青筍般的腳趾,按照長短均勻地排列著。五枚珍珠似的大小不一的趾甲,閃著骨質的光感。那細微的趾縫,恰到好處地分割著五節嫩芽。那微彎的腳拱,布滿細小的紋路,如奔流的小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