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說高中的全部生活是一朵盛開的花,那麼它的全部細節故事,就是蔓延的藤,向四周舒展,延伸,最終圍繞著它的莖,紮根於地下,以吸收來自自然的營養。
按照約定的時間,秋林將父親用過的人造革箱子,放進了龍海爸的簍筐,進行他人生最遠的旅行。
說起這隻箱子,這還是秋林母親的嫁妝。上初中時,他父親用巧手,在已以剝落的箱子外売又重新綁了一層皮革。成為仿人造革箱,箱的表麵油光發亮,粗心的人一看,可以誤認為是一隻正宗皮箱。但那箱子上的安的掛扣,卻使這個箱子原形畢露。
龍海用的也還是那隻笨重的木箱。隻有飛燕,也許她父親花了大價錢,添了這隻大紅色的旅行箱,雖不是皮革的,卻也是帆布的。而龍海的父親卻成了他們三人的挑夫。宛若祝英台,梁山伯上杭城。要翻過一山又一山,終於到達新安鎮。
早晨從自己家裏出來,春妮也隻是將秋林送到村口。路實在太遠了,如果近的話按照她的性格,非要爬上他們的公車上縣城不可。而現在她隻能呆呆地站在村口,望著他們遠去的背影。而槐花也來送秋林他們,從表情上看,她有一種自卑、失落感。
新安鎮今天格外的熱鬧,似乎成了附近幾個山村的中轉站。上縣城,進省城這裏幾乎成了交通杻紐。鎮上的車站也小的可憐,隻有簡易的一個候車室,一天也沒有幾趟班車。可是想進城的人卻很多,明顯和這落後的設施不相應。秋林多虧托姑父提前買了三個人的票,才有坐位,而且都是臨窗的。
司機看起來是一個和秋林父親一般的大齡的中年人。從駕駛的技術動作上看,他顯然是個老司機。他對鎮上的人也很熟悉。隻見他不時和車上的人打著招呼,這些人也許是老乘客了。而秋林他們三人嚴然成了三隻孤零零的小鳥。還是司機眼光比較尖,和他們搭起訕來,問他們是不是到縣城上學,得到他們肯定的回答後,他自言自語地說,山裏人考出去不容易呀。
他轉眼看著秋林,像在認人。“哎,你是不是上過電視那個?”車上的目光一齊向秋林看過來,反而弄得他有些不好意思了。
車準時駛出車站,向縣城駛去。三人離開這片熟悉的土地,總覺得有點舍不得的滋味。盡管大家千方百計地要走出山村,但真的要離開的刹那間,有一種思鄉的情感,在左右著自己。這是一種戀戀不舍的感覺。
車在盤山公路上行駛,沿著溪溝盤旋。公路並不寬敞,僅夠兩輛車免強交會。沿路上還可以看到山體滑坡的痕跡。每年這條公路上,險要處總會出幾起交通事故。
公路一側的溪水,水流湍急,像一條白色的銀練。從山的後麵繞過來,在亂石中繞行。而溪的一側就是依山傍水的公路。山並不高,靠近山腳是灌木叢。半山腰開始才有稀疏的小鬆。這裏並不是原始森林,沒有古鬆參天的老樹。山頂上是光禿禿的岩石。這車遇到不平的路段時,明顯的覺得車子在搖晃。險峻處大家為司機抺一把汗。
隻見他換檔,減速,恰到好處地轉彎,幾乎是一氣喝成。也許是對外麵的世界充滿著憧憬,三個人的臉洋溢著喜悅,也不知疲倦。龍海好奇地問著,“秋林,這條溪水是不是我們後山那個泉源流出來的?乍有那麼流不完的水?”
“也許是吧,也許不是,我也說不上來。聽大人們講的,大概沒有錯吧。”秋林也不敢肯定自己的判斷。
“我在一本旅遊雜誌上看到過,這條溪水的發源地就是我們後山。這條溪水還流入臨江呢。雜誌上總不會錯吧。”飛燕插著嘴。
“那肯定沒有錯了,這水有我們後山一份子,如同外麵的世界也有我們一份子一樣。我們彙入人流中,雖然看不出,便也是實實在在的。”秋林用讚同的觀點議論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