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猛然想起電視上的鬼片中,雞一叫頭遍,那女鬼就會消失。不知道在大師兄身上合不合用?
可是又去哪裏找隻雞呢?
龍符月左瞄右瞄,也看不到哪裏有農戶,更別提雞的影子了。
她一咬牙,不管了!權且試上一試,或許會管用呢。
喔!喔!喔!
小狐狸正全心觀戰,突如其來的一聲公雞鳴叫讓它身子一抖,一雙眼睛睜得溜圓。
公雞!哪裏來的公雞?它要抓來吃!
喔!喔!喔!
又是一聲雄雞鳴叫,就在它的身側,它扭頭一看,就見龍符月漲紅了一張小臉,學公雞叫。
小狐狸頓時滿頭黑線,它這小主人不會是急傻了吧?怎麼好端端的學起公雞打鳴來了?害得它還以為有美味可以吃了。
再一抬頭看,兩隻狐狸眼中登時露出驚喜之色。
原本正無知無識的伽若此刻眼中的紅光竟有消散的跡象,動作也稍稍慢了下來。
喔!喔!喔!
龍符月自然也看到了效果,忙再接再厲。
小狐狸大喜,也挺起脖子叫了起來。它本來也想學公雞叫的。但叫出來卻成了嗷!嗷!嗷!
似狼非狼,似狗非狗。
它喪氣地停住了叫聲。
讓它一隻狐狸學雞叫,難度係數確實太高,它學不來。
“喔!喔!喔!”
“喔!喔!喔!”
“喔!喔!喔!”
……
遠處突然也傳來了公雞打鳴,而且還不是一隻,不到片刻的功夫,四周便響成了一片。
此時正是深夜,萬籟俱寂的時候,龍符月學這幾聲不要緊,竟然真的驚動了遠處眾多農戶家的公雞,一開始叫,都叫了起來。
就見伽若動作越來越慢,眼中的紅光也漸漸消失,鳳千羽自然不會放過這個絕佳的機會,劍尖一顫,點了伽若身上數個穴道。
伽若踉蹌了一下,登時不能動了,隻一張臉煞白的可怕。
他的體力似乎已經透支,此刻一被定住身子,慢慢便委頓下去。
鳳千羽重傷初愈,原本身上就沒多少力氣,這一場激鬥足有一個多時辰,此刻身上也被汗水濕透,他搖晃了一下,卻勉力接住了伽若的身子。
龍符月忙跑過去,見伽若臉色慘白,閉了眼睛,似乎是暈了過去。
“我,我大師兄沒事吧?”龍符月心中怦怦直跳。
鳳千羽看了她一眼,歎了口氣:“沒事,隻是暈了過去。”
唉,為什麼暈過去的不是他?他也好累啊。
他瞥了一眼那個守墳的老頭:“你是他的弟子?”
那個守墳的老頭點了點頭,身份既然暴露,他也無意再隱瞞。
一隻手在臉上使勁搓了兩下,竟然抓下來一張麵皮。露出了裏麵的本來麵目。
濃眉大眼,約摸有四十歲上下。看眼神,看身法,武功似乎還很不低。不過他被小狐狸電了那一下,直到現在,半邊身子還是麻的。也就是勉強能行走。
“好,那你來,我有話問你。”鳳千羽淡淡地吩咐了一句,便抱著伽若向那間小破屋走去。
龍符月失了太多血,也有點手顫腳麻。
她強撐著跟在鳳千羽身後。
小狐狸原本懶洋洋地趴在龍符月懷裏,這時卻忽然跳下地來,跟在了那守墳人後麵。
一行人又走進了那個放置著幾具棺材的小屋。
守墳人默默地點燃了一隻蠟燭。
鳳千羽把伽若放在床上,在旁邊一坐,看了守墳人一眼,歎了一口氣:“如我所料不錯,你的身份無論在哪個國家都是守墳人,是也不是?”
那守墳人點了點頭,眼眸裏掠過一抹滄桑:“不錯,我到哪裏也是守墳人,到如今已經有六年零九十二天……七年前師父救了我,又教我武功術法,我無以為報,隻好做守靈人報答他。”
龍符月呆了一呆,沒想到他記日子竟會記得如此清。
心裏微微一動。也歎了一口氣。
唉,一個青壯男人整日在墳地裏和死屍為伍,寂寞而又淒涼。
這樣的日子隻怕每一天都是煎熬吧?還真難為他了。
心裏忽然明白,伽若自中了毒,便會定時吸取死屍的屍氣來壓製體內的毒,畢竟這件事太過詭異,如沒有守墳人的配合,他這些行為定會被人發覺。所以伽若無論來到哪個國家,必先把附近的手墳人安排妥當。
這人當守墳人這麼久,沒想到還如此忠心,對這個人不由有了幾分敬佩。
鳳千羽又掃了他一眼,忽然微微一笑:“難得你如此忠心,大師兄有你這樣的徒弟也算是他的福氣,你叫什麼名字?”
那人似乎久不與人交談,反應有些遲鈍。
聽鳳千羽誇他,他微微愣了一愣,他聽說過鳳千羽的名頭,知道他便是天下聞名的傳奇人物戰神修羅,能得他一句誇獎,那可是比什麼都珍貴。眼角閃過一抹激動,歎了一口氣道:“小人名叫木西羅,搖扁國人士。”
鳳千羽眉毛一挑:“搖扁國人士?這麼說,我大師兄七年前便到了搖扁國,看來他身上的毒也是在搖扁“““國中”””的了?”
木西羅搖了搖頭道:“小人認識師父的時候,師父便已中毒,不過那時他中的毒尚沒有這麼深,那時小人是個佃農,在沙漠中偶遇狼群,是師父救了我的命,所以小人並不知道到底是誰給師父下的毒。”
鳳千羽沉吟了一下,忽然問道:“那你國原先的大巫師又叫什麼名字?他現在又在哪裏?”
木西羅一愣:“我師父之前的大巫師的名諱為雲光巫師,好像我師父來搖扁國不久他便過世了……”
鳳千羽嘴角一牽,忽然露出一絲淡淡的笑:“我聽說搖扁國的大巫師都是找到接班人不久就會喪命。我聽說雲光巫師生前巫力極高,幾乎已到了天仙化人的境界,怎麼也沒逃開這種宿命?倒不知他生前是靠什麼來壓製體內的毒性?”
木西羅怔了一怔,似乎沒想到鳳千羽居然會知道的這麼多,不由歎了一口氣。
九王爺知道的倒真不少。搖扁國的大巫師似乎都逃不開這種宿命,在得到極高的巫力同時,身子也中了一種奇怪的毒。
這種毒讓他們痛苦,卻毒越深,他們的巫力越高,曆代的巫師都是用活人腦來壓製身上這種毒性。
獨有我師父,他天性良善,不忍用活人腦,一開始他毒性發作時便去殺狼,用狼腦來代替人腦。
後來便不知道怎麼找著這種吸取死人氣來壓製這種毒性的法子。一直用到現在,但這種法子對身體極其不好,陰毒特重,所以我師父一年四季身體冰寒。
如用活人腦的話,他身上的毒性是一年才會發作一次。
但用這種法子卻是兩三個月便發作一次,而且有發作愈來愈勤的苗頭……
“那他身上這種毒就沒解了嗎?還有你說的聖女血是怎麼一回事?你又是如何知道的?是大師兄告訴你的?”
龍符月禁不住在旁邊問了一句。
木西羅歎了一口氣:“師父他是那種打掉了牙也合血吞的性子,他自然不會和我說。我之所以知道完全是一次偶然。”
他沉吟了一下,接著說道:“你也知道,師父毒性快要發作的時候都會來找我,他白天到在棺材裏靜坐歇息,晚上三更的時候便出去吸收屍氣。前一次他毒發的特別厲害,有一次白天便失去了神智,他無意中說了夢話,小人這才知道,他身上的這種毒隻有女媧後人中聖女的鮮血才可以解……”
女媧後人?龍符月微微愣了一愣,暗道:“我們這一族的苗人倒是自稱為女媧的後人,但畢竟是傳言,卻也做不得真的。更何況我聽說女媧後人有一條蛇尾巴,我可沒有,怎麼就成女媧後人了?再說我是魂穿的,莫非,這個身體是女媧的後人?可蛇尾巴在哪裏?”
她心中閃過無數念頭。忽然問道:“你怎麼知道我是聖女?”
木西羅看了她一眼:“師父的這種毒並不用吸人血,所以他即便失去了意識,也從來不襲擊活人,昨晚上那個年輕漢子和我師父打了一個照麵,我師父不是也沒襲擊他嗎?所以那個人才能那麼輕易逃脫。而你……”
說到這裏,他微微歎了一口氣:“你跌那一個跟頭把唇磕破了,你身上的這種血香對我師父正是一種致命的誘惑,所以他才會襲擊你……他對你好的不能再好,如果清醒著,那是絕對不會吸你的血,可這回正趕上他失去神智……”
龍符月苦笑了一下,暗道:“我說我怎麼會這麼倒黴,會被師兄追著咬,原來都是那一跤惹得禍……”
她忽然又想起了另一個問題:“我的血既然是大師兄的解藥,可他已經吸了不少了,為什麼還沒有解開他的毒?”
木西羅搖了搖頭道:“這小人就不知道了,或許是分量不夠?”
龍符月小臉登時一黑,伽若剛才足足吸了她一千多cc的血,還不夠?那除非把她殺掉控幹了……
鳳千羽剛才一來便就狀況不斷,又是在不算明亮的月光之下,根本沒來得及看龍符月身上有什麼傷,聽到她和木西羅的對話,俊臉微微一沉,身形一閃,便到了龍符月的麵前,長臂一伸便將她摟入懷中。
驀然落入他溫熱的懷抱之中,龍符月心中一陣激跳,麵紅過耳,掙紮了一下:“喂,你幹什麼?放開我!”
鳳千羽卻理也不理她的掙紮,反而把手臂緊了一緊:“乖,別動,讓我看看你的傷。”
剛才伽若吸血大部分都是在她脖子上咬的。還有一處是在手臂,還有嘴唇也被他吸吮腫了……
這時一聽鳳千羽要查看她的傷勢,小臉不由紅了,也不知怎麼,竟有種被人抓包的感覺。忙用雙手護住了脖子,連連搖頭:“我,我沒事,已經沒事了,你不用看。”
然而鳳千羽那是何等毒的目光,一掃之下,她脖子上,嘴上的傷都落入他的眼中。
登時麵沉如水,不善地瞄了一眼尚自昏迷的伽若,如不是他是自己的大師兄,又是自己的救命恩人,他想把他油炸了的心都有!
或許再和他打上一架也是個不錯的主意。
他真的好想,好想把他揍成豬頭……
當然他不會趁人之危,這筆帳隻好留到以後再算了。
龍符月已察覺到他身體的驀然僵硬,以及深沉內斂的殺氣。
也不知是為什麼?
龍符月總能很輕易地察覺他細微的情緒變化,也很輕易地就能知道他心裏想的是什麼。
她唯恐鳳千羽會對伽若下手,暴揍他一頓,連忙岔開話題:“嗯,那個,九王爺,你怎麼會來到這裏?你的傷全好了?”
鳳千羽如何不知她小腦瓜裏轉的是什麼念頭?
他瞟了她一眼,魅惑的水眸內波光閃動,淡淡地道:“你還有膽子問?你為什麼把我獨自甩在問天館,四五天都不冒頭?你就不怕我忽然傷重發作,腿一蹬去找閻王老子喝茶麼?”
龍符月縮了縮脖子,幹笑了一聲。
她總不能說自己是在逃避他,雖然四五天沒見他的麵,但她每天都有回去,問他的病情,知道他一天好過一天,這才放心不露頭的。
鳳千羽看她一眼,心中暗歎了一口氣,知道這個丫頭不能逼得太緊,逼得太緊她又該逃跑了。雖然他想要她想的發瘋,但隻能是慢慢來。這次無論如何他都不會放手了。
沒有人知道他這幾天過的有多難熬,一天天隻能躺在床上,卻見不到她的影子。自她的小丫頭綠兒的口中輕易就知道了龍符月這兩年的生活,不由苦笑,這兩年自己過得生不如死,她倒是過得逍遙自在……
好在上天待他還算不薄,讓他又找到了她。
而龍符月卻另有了心上之人!
沒有人能明白他乍知道這個消息時的心情,彷佛一顆心被生生剜出,然而他躺在那裏卻是一點辦法也沒有。
龍符月躲著他四五天不露麵,他想她幾乎想的發瘋,拚命地用內功療傷,隻為了能早一天出去尋找她……
好不容易熬到能下床自在的行走,他不顧虛弱的身子跑出去尋她,一直尋到晚間,好不容易自一個酒保的口中,知道了此地鬧鬼的傳聞,也知道白日有一個女子打聽過這個墳地的具體方位,他便知道酒保口中那個膽大包天的女子十有八九就是龍符月。
憑直覺,他覺得這鬧鬼絕不會像傳聞中這麼簡單。他怕龍符月莽莽撞撞地出什麼事情。便連忙趕了過來。
他來得正是時候,再來晚一會,這個丫頭隻怕就會被吸成一具幹屍了!
他在龍符月的頸子上抹了一些藥膏,刻意不去看她那破潰的嘴唇。他怕自己會忍不住再暴揍伽若一頓。
龍符月看他一張俊臉繃得比包公還黑,也不敢招惹他,乖乖地讓他為自己上藥。
感受著他溫潤的手指在自己頸項中遊走,龍符月隻覺半邊身子都一陣酥一陣麻。小臉紅了個通透。
她強撐著臉上掛著一絲笑,假做不動聲色狀,心裏卻在暗暗罵娘:“龍符月,你有出息一點,他不過就是在為你上藥,你好好兒的,臉紅個什麼勁兒?!”
小狐狸在旁邊瞪著兩隻圓溜溜的眼睛望著他們,忽然說了一句,讓龍符月險些去撞牆。
它說的是:“剛才我瞧見你和你師兄滾在了一處,我還以為你是要紅杏出牆呢,原來他是在吸你的血,嘿嘿,這樣我就放心了,不再為大羽毛打抱不平了……”
它這一番話實在是不如不說的好,龍符月隻覺全身的熱血轟地一下全竄上了耳根,一張小臉像是蘸了辣椒汁,火辣辣地燙。
她瞪了那隻口無遮攔的狐狸一眼:“臭狐狸,胡說什麼呢?什麼紅杏出牆?難聽死了!你知不知道這個詞該用到哪裏不?”
小狐狸頗不服氣,理直氣壯的一仰狐狸腦袋:“怎麼不知?已經婚配的女子再和別的男子糾纏那就是紅杏出牆!”
“哼,敢瞧不起我?我可是飽讀過詩書的。”小狐狸頗為神氣。
龍符月瞪了它一眼:“這就是了,我這不是還沒婚配麼?我就算和大師兄糾纏那也是兩情相悅,怎麼到了你這隻臭狐狸嘴裏就成了紅杏出牆……”
她一句話還沒說完,就覺得身後的鳳千羽身子僵了一僵。
鳳千羽把她的身子驀然扳轉過來,一雙冰藍的眸子裏如有海潮在湧動,嘴角是懶洋洋的笑:“小丫頭,我覺得我們有必要好好談談!”
龍符月隻感到一陣莫名的心慌:“談……談什麼?我不覺得我和你還有什麼好談的。該說的我已經說……”
她這一番話還沒有落地,腰間驀然一緊,耳旁傳來一個慵懶的聲調:“我們出去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