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續更)
潤蕾送縈西到車站,倆人被人山人海當即驚呆了,潤蕾勸她還是坐的士,可是Z縣太偏僻,肯去的司機寥寥可數,猶豫一番,縈西最終搭上時間最近的快客離開S市。
一路上,縈西撫摸著無名指的戒指,眼淚撲簌而落,和澤恩在一起的日子無非是她生命裏最燦爛難忘、最幸福開心的時光,就如窗外兩路的白雪,時時在記憶裏閃著耀眼光芒。
還記得那個名叫“好久不見”的咖啡館,好久不見,是她和澤恩真的是好久不見。
信裏的因心教她如何麵對困境,麵對真實的自己,為了幸福勇敢追求,果斷在愛情和友情中選擇一者,她是個好學生,加上一時被愛情衝得頭昏腦漲,對潤蕾做了讓她後悔一輩子無法彌補的錯事,之後更是一錯再錯,現在經曆過這些,潤蕾肯原諒她,她也原諒了自己,一切是不是可以重新開始?
她沒想過因心有一天會真的出現在生活中,還是以一副還債似的姿態,他逼婚時所說的補償,莫不是在償還他無意中犯下的誤導?
其實他沒必要用這種方式補償。這世上隻有曾是因心的澤恩才真正了解自己,包括她性格上的懦弱、陰暗,也知道她最缺乏什麼,才能有的放矢,在那麼短的時間裏攻陷她堅固的堡壘。
本應該無法接受這種目的性過強的愛,可是她何嚐沒有享受在他給的所有包容和溫暖,深深地仿佛滲入對方血肉、無法割舍的依戀。
溫柔的眼神,微薄的唇形,頸間的清冽,宣軟的胸口,狂熱的心跳……才分開一天,她已經在不停思念澤恩的一切,盡管他欺瞞這麼久自己早已被認出的真相,令她徹夜難眠、不知所措,但這種對澤恩的需要,甚至比潤蕾來找她攤牌那次更強烈,更無可救藥。
沒有理由再裝作不原諒,她知道澤恩這七年受過的痛苦一定不會比自己少,既然這樣,現在更不忍讓他再為自己難過。
縈西臉朝車窗,額頭側麵緊抵著前座的椅背,手裏的白色車坐套被她蹂躪得變了形,眼淚一滴滴掉在腿上,霍然,一雙枯槁嶙峋的手伸過來到她眼前,一翻手心,是一個蘆柑。
“吃個嗎?姑娘。這不是快到家了嘛,就別哭了,讓父母看見會心疼的。”縈西滿臉淚痕看了一會兒,接過來,抽抽鼻子,拿出張紙巾擦擦狼狽的臉。
旁座的老婦自己也剝了一顆,吃得津津有味。
縈西看人家一番好意,沒多想,說句“謝謝。”默默吃起來,從昨天下午到現在一頓正經飯沒吃過,倒真餓了,隻不過蘆柑有些澀,吃一半也不好當著笑吟吟老婦的麵扔掉,拿出包裏婆婆做的果味餅幹,一口換一個,勉強下咽。
吃完之後,頭昏昏沉沉,可能是有點暈車,可她平時坐車很少暈的這麼嚴重,竟然漸漸地一點意識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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澤恩再次接到母親大人的電話告知縈西獨自一人來找他,撇下手頭的所有工作,和讓當地負責項目的地產公司合夥人倆匆忙到車站接,途中遲疑著打過兩個電話,女音機械地回複:機主已關機。
澤恩煩躁得直撓頭,又打幾遍,最後恨不得直接把手機摔了,考慮到還要靠它和縈西取得聯係,隻好咚咚咚砸車窗緩解不安。
合夥人大東是個中年男子,可能實在心疼自己的車,開口勸他,不要過於擔心,就算真的接不到,弟妹也會自己找到他們工地,一提他的大名,兩人自然而然可以見麵。
雖說這樣,但澤恩心裏總隱隱有種不好的預感,自從那次縈西關機,他找了整個下午以後,縈西包裏的東西絕不會缺少一塊備用電池,有時是他幫著充好放進去,不過多數是她自己準備,再出現關機幾個小時不開的狀況基本沒有。
大東見他聽不進勸,便把收音機打開聽新聞以分散他的注意力。
“本省近日出現多起迷暈詐騙案,警方透露,本案屬於多人共同作案,手法老練,其中一名犯罪嫌疑人引誘受害者服食一定劑量的安眠藥,或接觸受害者皮膚釋放*等致受害者迷暈的藥物成分,待受害者意識模糊,利用讓其休息的借口將受害人誘騙到目標地點和同夥進行掠財,據悉,此犯罪團夥已從S市向南逃竄,全省各地公安幹警正聯合策劃此次大力的抓捕行動。警方再次在春節期間提醒市民,尤指單身女性,當陌生人無故親近或騷擾,務必利用安全方法回避求救,並及時與當地公安機關聯係……”
澤恩一邊心不在焉的聽著,一邊催促大東再開快點。
到了車站,澤恩把手機裏和縈西在三亞拍的照片給大東看,在出站口的裏外分別候著,一輛輛客車接踵駛過,一張張歸鄉的笑臉蕩漾在身邊,唯獨沒有縈西的。
數九寒天裏,澤恩出來時裝備不齊,隻隨意穿了件羊絨大衣,Z縣地處北域深山,越到傍晚,太陽一下山,寒氣越重,大東凍得嘶嘶啦啦不停跳腳,澤恩讓他先回車裏盯著,自己早忘了冷不冷的問題,急得頭冒青煙,全身發麻。
四點左右天暗下來,澤恩恍惚中在一輛停下的深藍色快客前,看到和身穿縈西同樣羽絨服的女人被一個老婦扶下車。
澤恩上前幾步,女人的頭歪在老婦身上,長發擋住大半張臉,那身材、發型、和衣著怎麼看怎麼像縈西,腳下加快,迎過去。
“請問……”
縈西夢裏好像聽到澤恩微弱的聲音,努力讓自己清醒,尋找聲源如同尋找生的出口。
澤恩扶住女人傾倒的身體,將散亂的頭發撥開,熟悉之極的淡淡水果香,一手快速執著她的下顎,仔細看了又看,一把狠狠摟進懷裏。
腦子裏像劈過一道閃電,不得不使他將眼前的狀況與剛剛聽到的一則新聞相連。
澤恩一手扶著迷迷糊糊的縈西,一手搶過老婦手裏縈西的包。
“你是誰,我愛人怎麼變成這樣?”
老婦笑了笑:“呀,小夥子,你是姑娘的丈夫啊,那就好了,我還正愁怎麼聯係她的家人呢。行,姑娘交給你,我先走了。”
澤恩拽住老婦。“你別走,你是不是給她吃過藥,讓她昏迷?”
“澤恩……”縈西有氣無力地攀著他的肩膀,“是我頭暈,老毛病了,別怪老人家,她在幫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