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多少天了？雲蕭然那家夥，也應該回來了吧？”芷如抬目看晴藍的天。
身旁的靜月難得地嫣然一笑：“他如果回來了，自會來找你我。”
“是啊，是我急躁了。”芷如一笑，眼睛卻盯緊了正在雲蕭然房外徘徊的纖瘦身影。
那瘦削的身子不禁寒風，已然有點瑟縮，雙眸觸到二人目光，閃縮了一下，茫然無措。
芷如和靜月走近，直視那雙畏縮的眸子：“芊……你在這裏幹什麼？”
屋下人正是芊媚。
靜月輕輕別過了臉，不看二人。芊媚表情更為惶惑，眼圈烏青浮腫，似是一夜未眠：“將軍……”
“這是雲先生的住處，你難道找他？”芷如腦中閃過芊媚孤身相邀雲蕭然到雁門助陣的情景。芊媚卻不否認，點了點頭：“將軍，巧兒她，她昨晚不見了。”
“是嗎？”芷如靜月飛快對望一眼，“那你怎麼不來找我？”
“妾……我，不敢驚動將軍……何況，雲先生吩咐過，這些天沒事不要與將軍相見，免得橫生枝節……”
“雲先生這樣說？”靜月驀地回眸，目如冷電，芊媚不由激淩淩一震：“是的。”
“他還對你說過什麼？”
“也沒有什麼，就是建議我與巧兒不要擅離，以及盡量避免與將軍及二哥相見。”
“哦？”靜月挑眉，“這又是何道理？”
“雲先生沒說，我也不好多問。兩位先生相助將軍，吩咐下來的事情，總是有道理的。是以這幾天我與巧兒幾乎寸步不離，可是昨晚半夜醒來，巧兒便不知去向了。我心中著急，又不敢驚動將軍，隻得來找雲先生，可是他似乎不在房中。”
“是嗎？”芷如沉吟片刻，定定看著芊媚，隻見她臉上滿是焦急惶惑之急，卻看不出別的端倪，遂道，“巧兒半夜失蹤，你覺得她會到哪裏去了？”
芊媚搖頭：“我也不知道。我原想她不過是去解手，可是，可是……今天一早我就在附近找遍了，都不見她的蹤影，我又不敢走遠……”
芷如點頭，見她實在急得厲害，心下不忍，歎道：“巧兒這丫頭，實在太也胡鬧！我先送你回房裏去，再派人找尋。你不必著急，找到了她，看我不狠狠打她一頓板子！”
“不！不！老爺，”芊媚一急，平日的稱呼脫口而出，“你別打她，她跟隨我多年，一直忠心，決不是有意胡鬧的。”
“好了好了！你們倒真是主仆情深，先回去吧，說不定那丫頭自己已經回到房裏去了。靜月，看她嚇成這個樣子，我們一起送送她。”
靜月臉上平靜無波，隻淡淡應了一聲：“好。”
“不，不用了，”芊媚瞄了芷如一眼，臉上雖有憂色，卻掩不住悄然浮起的一抹紅暈，“將軍事務繁忙，我自己回去就可以了。”
“不——”芷如正要接口，卻聽得靜月忽道：“既然這樣，不如我送她回去，將軍你自去和季大人商議戰事去罷。”
芷如和芊媚均是一怔，靜月微微一笑：“怎麼？”
“沒有……”芷如尷尬地一笑，“有你相送，我自是放心。”
“那就好。”靜月回身，向芊媚道，“走吧。”二人緩步向芊媚和巧兒的住處而去。
芷如呆望二人，雖則一為儒生打扮，一人穿著戎裝，看著“他”眼裏卻仍不減婀娜。
“男人真是好福氣呀，上帝把女人造得這麼水靈秀美，都便宜他們了！嘿嘿，既然江人代有美人出，我這個將軍當著也挺滋潤的麼，天下還有哪個元帥出征時，可以天天見著美人的芙蓉秀麵？”“他”胡思亂想間，二人已然走遠，遂自回頭，心中卻仍不免忐忑，“她們……不會出什麼問題吧……”
芊媚低著頭一路行去，雙目始終不離自己腳尖。
雲蕭然的住處與芊媚的房間相隔本不算特別遠，可是她心中不安，居然走岔了路。走得一陣，一名士兵從身旁經過，笑聲把她驚了一嚇，猛地抬頭：“啊！”
靜月背手站在她身後：“看腳不看路，自然走錯了。”
“我……”芊媚俏臉漲紅。
“我在等你什麼時候發現。”靜月微笑。
“我……”芊媚更窘，環視四周，欲找到正確的路，卻隻覺一隻溫暖的手牽著自己的肩膀，回過身去：“走這邊。”
“蕭姑……先生……”芊媚怔怔抬頭，隻覺一張明珠般光潤照人的臉映入眼內。蕭掬月之名素聞已久，這次卻是她第一次抬目正視。兩雙明眸對視，靜月眸內如盈秋水，清澈晶亮，仿佛要把她看透一般。
“對不起，”她澀然一笑，“我太緊張了。”
“是緊張巧兒呢？還是怕我？”
芊媚目光一黯：“巧兒她……我真的擔心……她不會無端端離開我身邊的……至於蕭，先生你，我並不害怕的。你跟我想像中一樣風采動人。”
“哦？”靜月挑了挑眉，不甚信任地看著芊媚。芊媚臉帶慚色：“的確不是怕，我隻是……有點緊張。”
“你是相國大人的千金小姐，大將軍的夫人，對著我這個山野貧尼，有什麼需要緊張的？”靜月淡淡道，聲音卻壓得很低，隻二人僅能聽到而已。芊媚偷眼看她似平靜無波又似搜尋探索的眸子，猶豫一陣，終於鼓起很大勇氣似地道：“我有一些話想跟你說，卻不知如何開口。”
靜月微感意外：“哦？”
芊媚環顧左右無人，突然伸出手，握了握靜月手掌。靜月臉色一變，素掌一反一切，兩根冰涼的手指搭住了芊媚脈門，卻不發力。芊媚心神激蕩，卻沒留意她的指掌變幻，仍是輕輕握掌，似怕一用力就會把靜月捏痛一般：“蕭……先生。我知道你品格清高，我以往曾給托人送給你的書信，一定為你不屑，惹你不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