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1章 萍兒探謝眺,潘蓮陷火海(1)(1 / 2)

月落烏啼,萬類霜天,一季葉落惹的多少路人醉,良辰美景,都好似這般付與黃昏。

西泠橋畔,這時節少有人行,小小與謝眺走在湖邊,聽謝眺講述著齊武帝駕崩之後的一些事情,言語之間,也流露出他的無奈。一邊是曾與他以文會友的竟陵王蕭子良,一邊是對他有知遇之恩的蕭鸞,可命運卻讓這兩人成為對手。

“竟陵王雖才學出眾,朝中擁戴者甚多,卻不該與王融發動宮廷政變。他或許是當局者迷,可你是他的八友之一,不該不勸戒呀?”小小問道。

謝眺輕歎了口氣,將手放在橋梁上,感慨道:“你到是個明白人,我又何嚐沒有勸戒過他呢,隻是他本就反對先帝的長孫繼位,論理政才能,他堪稱我朝第一,若是繼位,相信也會是位好皇帝,然而自古皇家立長不立幼,縱使他有安邦定國之才,先皇亦無立他之心,因此他不甘心……”

聽著謝眺陳述著蕭子良的事情,小小隨即想到:竟陵王雖受部分朝臣擁戴,卻沒有做到審時度勢,貿然發動政變,若不是因他往日威望,恐怕也難逃一死。經此一次,他恐是要日日如履薄冰了,難怪最後會憂懼而死,說起來,也正是與他沒有看準時機有關。反觀蕭鸞,到是懂得隱忍與等待。

謝眺續說道:“再說說這天子吧,到是令人苦笑不得,先帝大殮,他卻是飲酒作樂,無絲毫孝悌之心。其實大家都明白,若不是蕭鸞王爺一心扶持他,隻怕他未必能坐上這個位置。”

小小側著身,看向謝眺,笑道:“這些可都是大不敬的話,你與我說,就不怕惹禍上身?”

謝眺笑著回:“若你是平凡女子,我又豈會視你為良友?”

聽謝眺的話,雖無言明,但卻可以清楚的看出,他對蕭鸞的敬重,也正是在這紛亂之際,他才有此選擇吧。隻是他並沒有看出,蕭鸞也是個臣服及深的人,對他的賞識與提攜,很大程度上是因為謝氏家族在南齊的名望,可就算謝眺看的出,恐怕也仍然會站在蕭鸞那一邊,不論是初於何種目的的恩情,都是恩情。

“依我看,魏晉南北朝之所以風雲不斷,根源便在於朝堂之上不能君臣一心,先帝在位時,以其天縱奇才,故能壓的住這些朝臣,使得這些勢力無法滋長,但並沒有完全剔除朝臣日益坐大的危險。如今新君雖即位,但如你所說,朝中仍是有著多股勢力,這些人,雖然眼下是克己奉公,擁護新君,隻怕暗地裏也是有著自己的如意算盤。說的清楚些,不過是想陪臣執國命罷了,隻是眼下尚沒有哪一方有足夠的實力,都在存著觀望的態度,天子即使再不濟,也能看出些端倪,鋒芒畢露者,定然是危險重重,隻有懂得等待時機,方是生存與取勝之道。”這段話,小小未經思索,到是脫口而出。

本就是已知蘇小小的聰慧,謝眺並沒有感覺意外,隻是黯然歎道:“如今朝代更替,都隻在轉瞬之間,君君臣臣之觀念,早已被拋之腦後,隻可惜了這大好河山,南北割據,不知要過多少年,才能夠天下一統。與其南齊江山落入異性人手中,到不如於王室中尋一能者居之……”

正感慨著南齊的朝堂,一襲涼風吹過,謝眺橫笛而奏,雖聽不出是什麼曲子,到也能夠從旋律中感受到他在個體生命與自我生命之間的徘徊。其音高時如蒼穹俯山河,萬類霜天皆浮遊,低時如潛龍如江海,不見其蹤。快時若順流而下,千山掠影而過,慢時似信馬由韁,拈花而笑,尾音綿綿細細,似止又起……想來這一曲,定是經過無數次的心浪沉浮而得來的,聽的小小幾分惆悵,幾絲苦楚,又似有柳暗花明之感。這一曲,謝眺是經過了多大的波折才吹奏的,這個賭注,他下了,他又是否輸的起。

“想必你已經決定好今後的仕途之路了吧?”小小若有所指,問道。

謝眺淺淺一笑,“如你所想。”停了一會,又說道:“隻可惜你是女兒身,不然我南齊定會出現一位安邦定國之才。”

小小略帶趣味的回道:“隻怕到時多的,會是一位英年早逝的忠魂!”說罷,自己也是不住笑起來,這正是因了自己知道這南齊的結局,才會顯得如此了然。

過了半晌,小小收起笑顏,神色冷清的看著謝眺,輕聲道:“玄暉,你能答應我一件事麼?”

謝眺疑惑的問:“什麼?若是我力所能及,定然答應。”

小小忍不住急說:“若你有這份心,一定可以的,他日若江山易主,你能否離開朝堂,做閑雲野鶴?”雖然她知道,謝眺的身上背負著整個家族,也背負著他年少時便立下的誌向,但卻不希望他越走越深,隻要他今後功成身退,便能夠安然的活一世。

看著小小眼神,謝眺愣愣的抓住手中的長笛,正要回答之際,隻聽得一聲熟悉的叫喚:“玄暉?”那男子走進,又喚了聲:“小小。”

見是王清,看著橋那畔的屋子燈火已息,小小已知他定然是去看望那位老婆婆了。“你們認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