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住!這句話更不能讓她聽見,如果讓她聽見了,罵你都是輕的,說不定會把你的皮給剝了!嗬嗬!”黃俊蘭取笑道。
黃俊蘭神神秘秘的把門關嚴,小聲的和袁琦說:“你剛來,還不知道,吳英麗是吳縣長的千斤,她爸爸管給咱們廠批錢的,就連咱們的廠長都得討好她。去年,張主任把戴縣長的千斤安排在吳英麗的宿舍裏,她們一個爸爸有財權,一個爸爸有人權,誰都不服誰,兩個人常因為一點小事就大吵大鬧,嚴重時還大打出手,鬧得全廠誰人不知,誰人不曉。
“張主任沒辦法,兩個千斤他是誰都惹不起,隻好再給戴千斤重新安排宿舍,結果三個人的宿舍,就成了吳英麗和王寧二人的宿舍。可惜到現在你還沒有見著王寧。
“王寧可是一個大好人啊!王寧是北京的知青,高中畢業就去了北大荒,在那裏落下了病根,每次來月經,都會肚疼得死去活來的,非得躺在床上靜養兩三天,才能下地。昨天大夜戰的時候,王寧自己知道來了月經,還要堅持參加夜戰,結果推雙軲轆車時用力過猛,聽說流血過多,當時就昏死在工地上,吳英麗馬上叫來車,急忙就把她送進醫院。
“要說王寧,別看人家是北京城裏人,聽說還是高幹子弟,她可沒有什麼架子,人家對誰都好,從不嫌棄咱鄉下人,幹活也不尖。王寧來咱們廠,手續都是吳縣長一手操辦的,要不然吳英麗眼眶那麼高,怎會對王寧另眼相看哪?張主任這一年給吳英麗宿舍裏安排了三個人,她要麼不給人家鑰匙,要麼就把人家當成她的使喚丫鬟,還經常給人家小氣受,人家實在受不了她的閑氣,隻好自己找門路搬出她屋。也不知道王寧這次要住幾天醫院,如果吳英麗要是不給你鑰匙,你總不能老是這樣的等門吧?”
袁琦充滿樂觀地說:“事在人為。我就不信,我真誠的對她們,還怕她沒有個三回九轉的。過會兒我就去醫院看王寧,連向她們要鑰匙,我先禮後兵,她們要是不給,我就把宿舍的鎖撬開,看她還敢把我給吃了,她爸爸是縣長,我還是明珠機械廠的工人那,既然廠領導安排我在這個屋裏住,那我就是這個屋裏的主人,一個主人怎麼能沒有屋裏的鑰匙哪?別說她爸爸是一個縣長,她爸爸就是國家主席,我不偷、不搶,不做違法的事,我們都是新中國的主人,這個工廠是她爸爸給批錢沒錯,但那是人民賦他的權力,他總不會利用手中的權利,聽他女兒的話,就仗勢欺人,把我給開除了吧?他要是敢那樣做,我就到中央告他去!我就不信,天下之大,就沒有我田袁琦說理的地方。”袁琦正氣凜然地說。
“聽聽,你有多能耐,真是出生的牛犢不怕死啊!還是學生的那一套。在這裏,毛主席的話不靈,共產黨的政策一到下邊,就是‘死稱活人拿’,他們在會上說得比唱的都好聽,什麼共產黨員是人民的公仆:吃苦在前,享受在後。這全都是騙人的鬼話,哪個當官的不是共產黨員,他們穿著馬列主義的外衣,拿著馬列主義的手電棒,用人民給他們的權力,當麵說的冠冕堂皇,背地裏幹的都是見不得人的勾當。
“你看看,咱們廠,就拿我們一同參加工作的三個人來說吧,本來我、黃鶯武、夏玉蓮,我們都是被空軍後勤部選中的地勤工作人員,但被縣有關領導調了包,把我們安排在這裏。你看看,這個工廠裏最好的工種、最好的師傅,不是縣長的女兒霸著,就是局長的孩子占著,不帶長的有熟人的,沒有好工種,找不到好師傅的,就當會計、統計、檢驗員、後勤等好工作,像你我這樣從農村來的人,要人沒人,要權沒權,就被分到最差的工種,最累的工序。就說你吧,人還沒有來,就已經給你安排在三八車間最累的工序上了。
“我們三八車間全是婦女,全廠所有的生產任務都壓在八十多名女工的身上,像機修車間、鉗工車間大多數都是男人,少數女人都是有頭有臉的,兩個縣長的千斤就分在鉗工車間。這兩個車間一天八小時,沒有生產任務,他們隻是輔助三八車間修機床、通通電,工作輕鬆自在,上班的時候幹什麼私活的都有,女的織毛衣、聊閑天、打撲克,男的用公家的材料做台燈、衣架、下象棋等。和你一起來的那個女孩,人家有人,就分在檢驗科,當檢驗員。你哪,唉——以後你的日子可不輕鬆呀。”黃俊蘭語重心長的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