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想女兒那麼小,就離開了自己最親愛的媽媽、爸爸,來到一個陌生的壞境,幼小的女兒當初有多恐懼,她要多麼依賴大姑,才能從恐懼中走出來,才能解除對爸爸、媽媽的思念之苦。到這時,袁琦才意識到,自己當初把女兒交給大姐,送這麼遠,每天不能和女兒相守是一個多麼錯誤的決定。那怕自己的女兒滿嘴黃牙,那也是自己的女兒,也是和自己最親近的女兒,自己的女兒在學說話的時候,一定是第一個叫自己媽媽,不會像現在,把自己當成路人甲,把大姑當成她的媽媽,這樣對一個母親來說有多麼殘忍。袁琦的心好痛好痛,她感覺空落落的,好像有人把她的心活生生地摘走了。
袁琦知道,女兒在大姑家半年,連一次小病都沒有得過,可想而知大姐對這個侄女費盡了心,受盡了累;而自己這個親媽媽,又為女兒做了些什麼哪?一個月才來看女兒一次,有什麼資格和大姐爭寵,有什麼資格責怪女兒不管她叫媽!怪就怪世事作弄人,既然把女兒降臨在他們家,為什麼又不讓女兒在家裏生存。黃牙怎麼了,大姐是黃牙,厚德是黃牙,他們不都是我的最愛嗎?!農村婦女看孩子怎麼了,單位所有的雙職工,隻要沒有老家看孩子的,誰不是找當地農村婦女看孩子,又有誰家的孩子被安眠藥弄傻了的?沒有,沒有,沒有!這一切的一切,都是我的錯,錯的人是我,我就應該遭到懲罰!袁琦想罷,含著淚水,怕惹得女兒認生上火,把女兒弄病了,隻好心不甘,情不願失魂落魄地把女兒送到大姐的懷抱。
星期天,袁琦早上五點出來坐火車,直到十二點多才能到大姐家,在大姐家隻能呆到四點,又得坐火車往回趕,隻有這樣才不能耽擱星期一上班。袁琦臨走前,硬把女兒抱在懷裏,不管她怎樣哭鬧,袁琦都要一遍又一遍地在女兒的小臉上親了又親,女兒的臉上有袁琦的淚水、口水,也有女兒的淚水,鼻涕,此時,洪陽的臉上就像發生了一次泥石流,汙泥濁水已經淹沒了洪陽一張可愛的小臉。
袁琦多麼想讓時間就停留在這一刻,讓她把所有的愛,都傳遞給女兒,讓她們母女永不分開,直到山無棱,天地合。
時間在一秒一秒的過去,誰也不好意思打擾這對母子,但是洪厚賢知道如果在不提醒袁琦上車,火車就要開走了,她隻好強從袁琦的懷裏抱過洪陽,提醒道:“快上車吧!你放心,我會把她當自己的女兒一樣的疼愛,一個月很快就過去,你下個月再來看她。”
袁琦無奈地擦幹眼淚,上車和大姐他們揮手告別。火車在咣當咣當地的飛馳,路旁的樹和建築,都飛速地甩向後麵,袁琦捂住巨疼的心口,大口大口的深呼吸,生怕自己的情緒在火車上失控,被外人看見,但是心被甩在女兒身上的袁琦,再也控住不住自己的情緒,一想到自己的女兒叫別人媽媽,而一見到自己就哭叫,她的心裏就淌血,在這個時候,她的心裏對大姐沒有感激,隻有嫉妒、羨慕、怨恨,她羨慕嫉妒洪陽對大姐的依賴,她怪怨大姐不給洪陽吃鈣片,嫌棄洪陽的頭發細黃缺鈣,大姐雖然對孩子好,但是她不能與時俱進。每次讓大姐給孩子吃鈣片,她都說:“吃那些幹嘛!我養了五個孩子,那個孩子都沒有吃鈣片,你看誰不是長得腰園膀大。”
袁琦又想到,每次她給女兒買的新衣裳,都是最時髦的,洪陽要是穿上那些衣服,一定非常的漂亮,可是她每次到大姐家去看洪陽,從來沒有見大姐給洪陽穿過新衣服,一想起女兒的黃毛,還有穿的破衣服,髒衣服,袁琦心裏有說不出的委屈。袁琦是一個非常要強的人,他們家境雖然不太好,但是袁琦和洪厚德每天都要穿上最時髦的服裝,把最好的一麵展現在外人麵前,她也想讓自己的女兒和他們一樣,穿上最時髦的衣服,最幹淨的衣裳,給外人一種清新、可人、美麗動人的感覺。
每次袁琦一說給洪陽換衣服,大姐都反駁:“別給他穿新衣服,過會兒一吃飯,就弄髒了。等她再大一點再打扮她。會打扮,打扮個十七八;不會打扮,才打扮個尿爪爪。以後你也別再給她買新衣服了,也穿不上,瞎花錢。”
袁琦雖然心裏有一萬個不願意,如果換成是別人,袁琦早就有一萬個理由反駁她了,但是麵對大姐,她必須給大姐留下足夠的情麵,不能讓大姐為她受累看孩子,還要聽她的編排,受她的閑氣。如果她和大姐兩個人必須有一個人受委屈,那這個人一定是自己,因為自己放下責任,清閑生活,就要擔當過失。天下的好事,不能都讓你占盡了,你又不哄孩子,又挑剔大姐哄孩子不好。做事的人總有不是,不做事的人什麼都沒錯。既然錯的人是她田袁琦,那麼她就應該及時改正錯誤,扭轉局麵,不管多難,她都要下定決心,盡快把自己的女兒接回到她和厚德的身邊,讓女兒受到父母無窮無盡的關懷和寵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