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魘搖搖頭,嘲諷地笑道:“你不也是一樣嗎?”
“我們不一樣。”泠劍麵無表情,隻是很幹脆地想撇清她們倆的關係。她們倆是不一樣的,從始至終,泠劍從不認為自己強加什麼給別人。
隻要有敖戰,她大可以覺得這些都是理所應當的,這些都是敖戰賦予的,她應該享受這種殊寵。
瞧見泠劍的態度,夢魘似乎也下意識明白了她這句話是什麼意思,“不一樣,是不一樣。”她指著反方向,“你們走吧……”
周圍結界之力越發虛弱,漸漸轉變地猶如浸了水的薄紙一般,吹彈可破。
泠劍看了傾歌一眼,豈料兩人正巧相互對視。傾歌走向她,在她耳邊輕聲呢喃了片刻,然後兀自走向出口。
泠劍怔在那兒,忽然聽到身後夢魘的一聲怒吼:“倘若真有罪,亦是天之罪,是天規不仁,是天界無義!是天罪!”
她立即回過頭,卻見夢魘滿身是血,卻笑容安詳。她躺在地上,放大的瞳孔望著上方。
是啊,倘若真有罪,亦是天之罪,是天規不仁,是天界無義!是天罪!
這句話,是她說的。
或是後來,泠劍會想,夢魘到死那刻,所注視的地方還是天,她始終無法逃離天界的作弄。
她從頭到尾,不是走不出這裏,隻是在這裏迷失了。
其實,她們是一樣的。
眾人聞其聲,立即轉過頭,警覺地望著不遠處。隻見,泠劍緩緩走出山境,身影無異,卻顯得有些單薄。
敖戰站起身,見她回來,立即上迎,卻不過問。
泠劍抬起頭,隻是對眾人說,“可以啟程了,繼續走!”
她的語氣堅決無比,眾人愣了一下,或許隻是許喬的臉色更是難看,見泠劍毫發無傷站在她麵前,從山上結界中走出。她有些驚訝,有些錯愕。
夢魘是何物,幾百年來,這座山隻有人進,沒有人出……
許喬又氣又惱,泠劍憑什麼屢屢危機都能化險為夷!
她究竟,是什麼妖物!
豈料許喬還在百思不得其解的時刻,泠劍忽然走到她麵前來。她瞪著她,眼神更怪異了幾分。
翌日。
眾人翻過這座山,花了整整十二個時辰。在小山坡前,大家紛紛停了下來。許喬小心翼翼地瞥了泠劍一眼,卻見她那冰冷的眼神如同冰刺一般,異常冷漠。
“到了。”她說。
泠劍挑眉,看著她,“那你還在等什麼?”
說罷,泠劍順手推了她一把,警告她都到家門口了也別再搞怪事兒。
忽然的推動,許喬一個踉蹌,險些跌倒。站在石碑之前,許喬仰望月光,伸手向上,琢磨許久後將手放下,伸出那隻帶在手背上的孔雀鏈子。
眾人靜靜觀望著許喬的一舉一動,許喬將手放在石碑上。忽然,石碑上泛起銀色的光輝。許喬將手放下。
從前方傳出一道女子的聲音:“四海朝陽。”
許喬回道:“萬鳳求凰。”
眨眼之間,空中迎來一頂藍色轎子,前來十個女子,八個抬轎,二人護法。十人一致穿著藍色的紗衣,單繩挽發。
前方二人見許喬,立即下跪,恭恭敬敬,“少主。”
許喬一如往常,準備上前時卻被泠劍架住,“可別忘了我們這群‘好朋友’!”
愁上眉梢,許喬霎時麵如僵色,前方的兩位護法立即拔刀相向。許喬自知手下人絕非泠劍等人的對手,攤了攤手,許喬讓她們將武器收回。
藍衣的女子張望張望,麵麵相覷。她們不敢動手,卻又不敢上前,她們所想之事是相同的。隻有心中的深怕,怕眼前這個紅衣的女子會傷了自己家的主子。
這女子冷傲至極,仿佛目空一切,凡塵俗事皆入不了她的眼,卻是心高氣傲。
這人,絕非凡俗世人。
她們退下來,右邊護法帶領眾人紛紛往後步步退去。
不敢太快,亦不能太慢。
敖戰走上前,伸手拍在泠劍的肩膀上,道:“笨丫頭,有人引路,我們該走了。”泠劍點頭,架著許喬,惹得那些女子隻能一旁退開,想動手卻又不敢動手。
邊上左護法靈機一動,似乎想到了些什麼,她推動一下抬轎子的兩個藍衣女子,急促吩咐道:“快,快去稟告宮主!”
進入正殿後,眾人發覺這地方原型是個溶洞,後加上不少點綴,才有了住所的模樣。遠處,許婧高坐殿堂之上,眉間透露著一股英氣。見許喬,她麵不改色,等著來人先開口。
泠劍琢磨片刻,深思後發覺眼前之人實在眼熟。
許婧?腦海之中忽然閃現出這兩個字眼。泠劍淺笑,這才發覺眼前人與畫卷之中的容貌相差不大,隻是多一分英氣,褪去一分稚氣。
驀然,懷中一陣發燙,鳳姻石不斷地閃爍著光芒,逐漸變得不安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