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二十二號上午準10點進入刺豚艙的二十餘人,原本計劃是秘密搜索這座地下建築內資料和找尋開啟地下河橋梁的開關,結果各組人員都與事先已潛伏進去的海山羊短兵相接,造成首尾不能相顧,行動嚴重受挫。
A區倉庫發生異動,固守在此一區域的刀疤臉率領隊員切開氣閥門進行追擊,結果卻被引致電鍍車間反鎖其內;受到求救信號固守在資料庫的發言人隨即派人緊急增援,同時讓河原駐紮的其餘黑衣人迅速下口子協助,結果在等待的過程中孤身一人讓海山羊擊昏;而闖入G7的我和Alex。遭到群鬼合圍,我小指骨裂,嚴重失血,而Alex讓一隻改良型的熔岩霸王角蠑螈襲擊,頸部遭到大蛤蟆的毒液噬咬而昏迷。不僅如此,Alex脖子上的那隻大盤子,也就是迦羯羅鏡也在受襲過程裏無端失蹤。
而最要命的是,這隻智商高達140的大蟲子,卻悠哉遊哉地找到孵育自己的營養槽,得到了全麵的恢複,在大批黑衣人趕到之前便已逃之夭夭。局勢堪稱一片混亂,我們與之的再次接仗,以徹底失敗告終。
我們的敵人埃蓋翁,起先人們判斷為一隻古怪的蟲子,出沒不定來去無影,懂得傀儡術。而這次接觸下來,發現它還有一個幫手,那就是讓它席卷走了的神秘女孩佘羚,至於這女的究竟什麼來頭?是被蟲子操控了還是打一開始就是同夥?眾人沒有答案,各說紛紜,總之當下決定凡是再次見到她,先擊傷捕獲進行拷問,然後交付有關部門拘禁起來,最後再集中全部精力對付埃蓋翁。
這次搜索一直持續到下午1時全部人員撤出刺豚艙為止,雖人員沒有遭受重大折損,但整理帶出來的資料,卻發現早已讓人整理過,有價值的物件一個都沒有,刺豚艙早有人預先對其進行洗劫,他們有可能是Abice組織的特種部隊雇傭兵,也可能是古怪女人一夥的神秘客,而我唯一得到的,是慘痛的教訓和血淋林的現實。
搜索隊隊長Alex昏迷不醒,生命隻剩下6小時,如得不到及時救治,他將和進洞首位犧牲者黑衣人博納一樣,身子化作血與骨的禮炮,隨著衝天血幕永遠消逝在這片摩薩利爾山區裏!
12點半左右,束手無策的發言人一醒來便緊急聯絡第五支隊伍幸存者年輕波特,他由洞穴中某段來到廢河床石灘前下到艙底,很快找出並重啟連接通路的按鈕,一架碩大無比的石橋從地下河河底升了上來,直插瀑布跟前,打通了進入峽穀地帶的通路。他見Alex傷勢危急,提出要帶他前往第一動力源找尋解藥,不料發言人卻說需要時間思考。雖然隊裏許多人都對他的行為表示無法理解,意見滿腹,但究竟他在想些什麼?誰也不知道。與Alex親近的那些人,例如解碼專家、帕頓、刀疤臉等等,起初態度良好地與發言人進行商量,結果得不到明確說法開始升級到了爭執,發言人拗不過眾人連珠炮般的質問,最後隻得同意。不過他不放心交給年輕波特一個人去處理,外加眾人都對峽穀地帶沒有概念,所以宣布撤營。
這麼一來,不論怎麼處理這件意外,進入峽穀已經不存在任何懸念,發言人讓留守在河原除文職人員以外的全部黑衣人開拔分批穿越絕壁,並且讓後續的五人組、疾控中心人員以及洞外的後勤組開始進駐,地點選在地下河周遭。隨著持續深入,前期搜索的兩支梯隊與後勤補助戰線拉得越來越長,這導致了信號不暢通、器械補充困難以及需求救護耽誤時間。
我作為第五代純天然強抗體的第一位試驗者,在外科醫生的悉心照料下情況穩定下來,雖然已能下地步履蹣跚地走上幾下,但體力和精力元氣大傷,因而仍被安排在地下河流域修養,待到康複後再與其他文職人員一起進入峽穀,至於被安排休整多久?發言人沒說,表示隨意,他認為我目前已不能再帶傷跟隊伍。不過我作為始終處在第一線的主力人員,對洞內各處都十分熟悉,被安排擔當後續二線人員的分隊長,配合雀斑臉女士搞好管理工作。
此外還另安排了兩個黑衣人擔當警戒和護衛工作,他們分別是喜愛煮魚的夥頭小張和瘦子。這兩人本來就對提前進峽穀不感興趣,聽到可以留下繼續休整頓時樂開了懷,不過表麵上仍裝出十分上進地表示抗議。
下午一時半,兩組梯隊開始撤營,紛紛背起行囊,檢查槍械和行裝,穿越石橋前往峽穀。年輕波特擔當這次行動的向導,在出發前他告知眾人穿過絕壁內複雜的溶洞大概是半小時,他們所要前往的地方叫做刀劍峽穀,是未知地區四片大峽穀中最大的深穀,第一動力源就建在那裏,全程大概是一個半小時。人們可以在他的臨時屋篷停留休息,但時間不能耽誤太久,因為第一動力源比起刺豚艙還要複雜,想要深入其中沒有三小時根本完不成。不過,第一動力源有一點比起刺豚艙好,那就是沒有受到金屬生物體的感染,無需再做隔離處理。此外許多設備都能正常使用。一旦進入設施裏,他們需要第一時間找到福卡斯留下的解藥進行注射,先將Alex病情穩定下來再考慮其他。
我最後去看了一眼Alex,他沉沉睡去,躺在軟擔架上,身體四處已開始慢慢出現博納生前的那種瘢痕,而且蔓延迅速,僅僅隻是倒地至今一小時,已經遍布全身。隨著掐煙卷的和帕頓一吆喝,人被抬走,慢慢越過石橋,消失在瀑布底下的岩洞裏。
我茫然地目送他們遠去,心頭竟產生出一種難以言喻的愴然,這一去凶多吉少,就算時間趕得及,但峽穀那頭還有大量未知的危險存在,如地底人、某種會飛行的東西以及得到恢複的埃蓋翁,或許這就是Alex臨終的送別,最後一眼。
“別想其他了。”發言人走在隊伍的最末,行至身邊時,拍了拍我的肩頭歎道:“現在也隻能走一步看一步,往好裏去想吧。從這裏到峽穀的動力源還有3.3英裏要走,希望能趕得上時間。”
他見我沉默不語,隻得撇撇嘴,在橋頭站定,看著隊伍的開拔。在這次爭執的過程中,我沒發表任何看法。因我覺得這事夠嗆,與其走那麼多顛簸的山路還不如讓人留在河原。而年輕波特則認為,時間上趕不上趟,最低限度人得在峽穀一帶。從進入動力源到取出解藥得費相當大的功夫,總之趕早了能把人救回來也就算救了,救不回來起碼他也算幹了件實事。而最無法讓人理解的發言人,他從不解釋自己的所為,也不喜愛與人攀談。從進洞到現在,所承受的各種打擊和心理壓力都超乎尋常,他有著太多難以表白的苦衷,整個人被逼迫到了崩潰的邊緣,不僅僅悶著一肚子話無法傾述,而且現在刀疤臉也因此事與他關係大幅下降,總之出現了嚴重的分歧,這是他最不願見到的情景。
“你是在找煙抽?”我望著他,說道:“可惜Brad說我休養期間必須斷煙。”
“不,不是,”他背著手,示意我跟他在一旁的大石上坐下,似乎有話要說。我感到有些奇怪,將兜裏剩餘的煙盒提上前,等待他開口。
“我在昨天招待波特吃魚的洞裏,留了兩套隔離服,這是給你和解碼專家的,”他深吸一口煙,壓低聲調說道:“我不勉強,一切視乎你的健康程度,如果恢複過來,你可能仍需再去一次刺豚艙。”
“怎麼了?不是搜索過什麼都沒有嗎?”我團著手,問道:“你還要我去找什麼?”
“是什麼都沒有,包括螺旋黑屋找來的膠卷,也缺了好幾本,內容都不全。不過我讓你去的地方,既不是那裏也不是資料庫,而是蛋屋。”發言人緊皺眉頭,思索著說道:“還記得你在那裏牆上抄下的字符嗎?當時我被阻隔在門的另一頭,隻得照描下來,可生物學家才跑回丁字路口時,就遭到襲擊,他以為自己被攻擊是因為紙片,情急之中吞下了肚。而我原先想你還有原始抄錄的一張,在你被送上艙口時,翻過你口袋,可是你的衣服幾乎燒爛了,那張紙隻剩下一小截,起不到作用。”
“你自己再去抄一遍不就得了?萬事不能都像給你提煙那樣想當然,我們這麼做不是因為你是頭,而是客氣,懂了嗎?難道你自己沒手嗎?“我嗤之以鼻,說道。
“嘿嘿,原來你反感的是提我香煙?這個以後再說吧。實際上我去抄過,但字消失了,”發言人托著腦袋大惑不解地望著我,說道:“我不知道你懂沒懂意思,這片岩壁上根本沒有字,既不是有人悄悄抹除的也不是牆麵在混亂中遭人破壞了,而是絲毫沒有字!出現在那裏的,是一個被人從岩層上挖走的圓盤狀物體的痕跡。”
說著,發言人取出自己的綜合機,翻出照片給我看。這張照片裏的情景是,整片蛋屋外圍的牆都拆了,一切果如他所說的,岩壁上什麼都沒有。
“所以我在想,這會不會是你那眼睛在作怪?又瞧見了發生在許久之前的事?”發言人搓揉著臉說道:“你就象過去那樣深以為自己看見了一些東西也毫不懷疑,所以我希望你能去回憶回憶。”
“到這個地步,你覺得還有必要嗎?”我悲傷地指了指移動的人群,歎道:“Alex命懸一線,能否救回還是一個未知數。你也知道他是隊伍裏最關鍵的一人,倘若這次。。。”
“要有信心,我覺得事件還不至於糟到這一地步,許多事我都覺得有問題,反正你也別多想,安心修整吧。”他站起身,在河邊沉默地站了片刻,然後緊隨梯隊成員的腳步,走入了絕壁。
黑衣人剛走沒多久,石道內便開始變得喧鬧起來。原先進駐在礦車月台的後續人員,急不可待地跑來河原,原因隻有一點,洞穴酷熱難當,就像個火爐,把那群人給折騰壞了。當聽到潺潺流水聲,這些人就像當初的我們那樣,歡呼雀躍,喝過一些飲料後就開始動手搭建臨時屋篷。最先被安排施工的分別是兩間大屋,頭一間是外科醫生疾控中心人員所使用的手術室,這屋子在閑置不用時也是生物學家的實驗室;另一間大屋靠山洞而建,是為五人組準備的,此刻他們仍在洞外,黑衣人行動時需要保持有人監聽和外圍指導,所以此刻正好利用這個時間差把基建修築起來,以待進入峽穀的人行動結束後再趁機搬入,工人們一邊玩著水,一邊正在七嘴八舌地搭建。
我遠遠瞧見雀斑臉女士正在找我,就讓身邊的黑衣人張和瘦子去招呼她,此刻我心頭煩燥外加體力有限,不是不樂意去給這批始終待在二線的人解說問題,而是實在沒有心情。為了避免騷擾,我朝著最近的一個山洞走去,待到走入其中才發現裏頭早住了個人,那個人就是心智失常的生物學家。
此刻的他正光著上身,在軟榻上忙個不停,光從手勢上來看,似乎在捉虱子。他擎著一麵鏡子在看自己後背,同時嘴裏嘟囔個不停。
“怎麼了?”我無話找話,問道:“聽醫生說,你成半個神經病了?”
“我這樣,就是你害的!”他怒不可遏地指著我,叫道:“誰讓你扒去我氣罐的?我接觸那鬼地方的空氣了,現在已被感染!”說著,他轉過後背,指著一片紅腫的皮膚讓我去看。隻見他的後背果然有些問題,像起了濕疹,正有一些乳白色的小包在流膿。
“誒?還真是。。。”我眉頭一皺,說道:“你也幫我看一看。”說完,我開始解衣。
“不用看了,從下麵回來的,隻有我和萊斯利被感染了,相反你們被鎖在屋子裏,還讓綠色毒氣給噴過,竟然一點事都沒有!老天可真是長眼啊。”他恨恨地叫道,將手裏的鏡子擲向我。他有理由生氣,本來公司請他來,除了熱衷的生物研究外還有支付他一大筆錢,而現在任務沒有結束卻落下一身怪病,而造成他這樣的元凶,就是我。
“到底怎麼回事啊?”我有些愧疚,問道:“發言人也感染了?他怎麼沒說?”
“你自己去問他去,我隻知道我離死不遠了!很快我就會像那地方的屍體,長出一身刺蝟金屬來,”他絞著頭發,朝我吼道:“我今年才隻有38歲,我本來好好地待在巴爾的摩做課題,讓錢迷了心竅才跟著你們跑來這鬼地方,我不想死!那娘們把我弄暈後帶到地下倉庫裏,她一直穿著隔離服,這隻說明一點,底下根本就沒有清除幹淨,不然她絲毫不必將自己包裹得那麼嚴嚴實實。”
“她是穿著隔離服,這點沒錯,但我好像感到她沒有帶氣罐,背著氣罐的人動作哪有這麼迅捷這麼靈敏的?”我仔細回憶著不久前在G7的那番惡鬥,問道:“你確定看見她背著氣罐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