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章 一二二:鎮魂曲(1 / 3)

怪人波特深吸一口煙,雙目迷離,陷入沉思之中。

(以下時間裏,是他的直述)

“刺豚艙在87年營建結束時,峽穀內還留有極少數地底人部落,公司上層與它們達成協議,將基地建在城外,也就是護城河(地下河)沿岸;地底人則保證,絲毫不對科考人員進行任何騷擾。

從非洲返回的馬德蘭小組,在1995年到達刺豚艙,至於他們究竟去了非洲哪裏?又在忙些什麼?怪人波特絲毫不願吐露,隻說是必要的研究考察。這支小組在那裏生活了整整七年,當他們返回時,恰巧刺豚艙落成八周年。因而,馬德蘭升任石卵研究分部的組長,而波特則是他的組員。

年輕的他,工作之餘總喜愛往峽穀那頭跑。他對神秘的地底人部落有著好感,並且對他們的原始文化充滿好奇。土著們為了向他表達友誼,送了兩顆珍貴的馬都克裏亞夜梟鳥卵,但他覺得一旦將鳥帶去研究所,很難保證人們不將之當作試驗體,所以他把小鳥帶去城郊部落(也就是我們二線人員剛進峽穀所見的第一個聚居點),交給一個叫琥珀的地底人少年,代為飼養。工作之餘,他都會瞞著研究所的人,偷偷跑去那裏。

馬都克利亞夜梟的平均壽命是35歲,有著嚴格的作息時間和繁殖空間。春秋兩季會排卵,一次下12至14枚卵。這種猛禽與火山礁洞的角蠑螈比較相似,都是以家族作為單位,分布在摩薩利爾的各處。幼鳥通過兩年養殖期,育成大鳥,這之後,就不再需要人類照顧,自己落巢定居。一旦生根,它們活動空間會變得極小,無法飛出城牆之外。而且幼鳥視第一個喂養的人為父母,終其一生不接受其他主人的驅使。

所以,這種大鳥,在地底人曆史上,多次作為戰鷹,參加殘酷的戰爭。

刺豚艙的工作性質是長期留駐,每工作一年獲取三個月休假,返回各自的國家。從90年代中期福卡斯逐漸掌控董事會後,這種假期被延長至六個月,這一福利令員工交口稱讚,整個研究所上下機構調整,至馬德蘭小組返回時,刺豚艙已然成了福卡斯的私人產業。

但是,在2006年元旦之際,福卡斯忽然要求所有的職工,務必在二月份前趕回摩薩利爾,因為他已進行部署,展開新一輪科考,時間定在情人節後的15號。

刺豚艙的大異動,都發生這一年。

2月15號當晚,工作人員吃完聚餐,以福卡斯為負責人,馬德蘭為勘探隊隊長,連同各個行動組和科考組,共計十六人搭坐車輛,越過河原石橋,向峽穀穀底進發。

工作人員將他們送到河原,然後三三兩兩返回,唯獨一人趁其不備,溜進城壁裏,他就是怪人波特。

大概在八年前,也就是1998年左右,逗留在城壁內最後一支地底人部落聲稱天譴降至,主動找刺豚艙負責人商談,請求改造他們的外觀,以便適應赫希利斯山外的生活。福卡斯滿口答應,利用艙內對金屬體以及石卵培養的基因改造工程經驗,進行了重組。最後,在1999年夏,地底人全部離開山地,至此,城壁內外,都成了刺豚艙活動範圍。。。”

“慢著!你是說,地底人並未滅絕?也沒有像別人形容的與刺豚艙發生過摩擦?”Alex突然打斷他的話,插嘴道:“也就是說,地底人已經融入了外界的人類社會,是不是這樣?”

“沒錯,他們的外觀改造十分成功,除了無法修正三個腳關節這一缺陷,幾乎都已在外生活了7,8年,目前,在澳洲,他們居住人數最多,因為那裏的氣候很適應他們生存。”怪人波特點點頭,說道。

“那麼,出洞的地底人大概有多少?你和那個叫琥珀的少年,還繼續保持來往嗎?”坦克羅利緊接著問道。

“大概350人左右,人類社會日常證件全由福卡斯一手包辦,刺豚艙的人本身也不希望受到他們過多限製。我這裏,還有部分熟悉的地底人朋友地址和照片,若是存疑,之後可以給你們看。不過,我不希望你們去打擾他們。”怪人波特又取了支煙點燃,道:“至於琥珀,2006年前一直保持聯係,還有其他要問的嗎?沒有的話我不想總被中途打斷。”

眾人相互對視,表示沒有疑問,緊閉嘴唇,請他繼續。

“那一天,怪人波特像往常那樣跑去聚居點,找他飼養的那兩隻頭鳥尋樂子,玩得累了,就夜宿在城壁洞穴裏,沉沉睡去。

不知過了多久,他被一陣異動驚醒,抬頭望去,隻見大隧眼石巢內的夜梟亂作一團,紛紛撲騰翅膀飛出洞穴,連兩隻頭鳥也不聽他呼喚倉皇逃命。同一時間,他自己也感到有種難以言表的異常,那就是整片峽穀都傳來沉悶電流聲,大地開始震動!

地震!這是產生在他腦海裏第一個念頭。急急忙忙穿小路往河原趕,悶頭狂奔了一小時多,震蕩才有所減弱。當他爬上城垣中段時,就看見整片峽穀上方,都是玫瑰色的交叉電網,空氣中傳來股嗆人黴味,四周滿是冰雹轟鳴,在那深穀盡頭,無端冒出了一棟規模龐大的暗沉建築,那就是第一動力源!

他龜縮在石穴裏待到四周平靜下來,才壯著膽子回河原,然後駕駛刺豚艙的勘探車,朝著神秘莫測的建築物駛去。

一連開了有兩小時左右的崎嶇山路,他才到達建築前。隻見這是棟混凝土澆鑄的大樓,門首刻著第一動力源幾個字,既像座要塞又像個基地,總之從外觀上,辨別不出是什麼年代的產物,它像個大壩般塞住整片峽穀,連道縫隙都尋不見。

下車後,他試著想要打開鐵門,但發現有識別器,需要往裏塞身份牌證般的物件,很顯然自己進不去。正在納悶之際,就聽得附近有微弱的呼救聲,循著聲源走出一百大步,這才瞧見個人,坐倒在地,氣若遊絲。

這個人正是前一天帶隊深入峽穀的總負責福卡斯。

怪人波特急忙將他扶上車,火速離開這個詭異的地方。一路上打算詢問其他人情況,無奈福卡斯已經神智不清。一到達刺豚艙,工作人員立刻進行急救,護理了兩天,他這才晃晃悠悠複蘇回來。

自從怪人波特將老板帶回艙後,他發現以往熟悉的同事們,都變得很奇怪。他們似乎根本不關心未歸的勘探隊員,並且對峽穀內無端出現建築也不覺奇怪,在他們看來好似一直都知道。甚至叫赫伯的傳導研究員建議他去做次腦共振,檢查檢查有否摔壞了頭。

種種的不尋常另怪人波特心中疑點越積越多,他不再言語,采取旁觀,打算自己去搞清這整件事的來龍去脈。

福卡斯醒來後,便告知眾人,勘探隊員仍在摩薩利爾主城裏,他們可能需要繼續工作兩周以上,才會回來。有人密報了怪人波特形跡異常,福卡斯找他去了私人辦公室,談了次話。

首先問他這些天都在做什麼?然後又問去了哪裏?接著還問了他為何要去建築前?仿佛福卡斯也像中了魔咒,對這棟古怪建築出現表示出十分尋常的態度。

簡短對話後,福卡斯收繳了他的門卡,對他作出關禁閉兩周的處理。這段時間裏,他除了在住所裏上網睡覺,什麼事兒都做不了。也因此,他暗暗發誓,等一切平靜後,他非要查個水落石出。

禁閉解除後,當他回到刺豚艙研究所時,發現勘探隊的人亦都在場,並且同時還出現了幾個新麵孔,其中一人自稱是來自日內瓦‘河邊’分部的研究員,名叫占士.萊斯利。除此之外,回來的馬德蘭和馬呂斯,都對他顯得十分冷漠,似乎很陌生,絲毫不記得有他這麼個人。

他暗中查訪,才獲知這些人都是從古怪建築裏出來的,究竟那一天發生了什麼?怪人波特找不到任何線索。與此同時,福卡斯又找他去談了次話,說腦共振的結果出來了,有個腫瘤,壓迫腦組織,給了半年假期,建議他去“河邊”或美國,以養病為先,等康複後再回來。

但是波特坐飛機回歐洲後,並未跑去日內瓦,而是轉機去了希臘,在個朋友家小住了兩個月,他覺得摩薩利爾必然是出了大事,所有人都在刻意隱瞞著某些秘密。而那些病理結果,包括X光片,在當地醫院複診下來,竟是偽造的。總之,讓人阻擾的感覺令人心煩,越發刺激他想要知道真相。不久後,他悄悄潛回摩薩利爾,為了避開人群,躲藏在刺豚艙物品補給船內,從河流走,再度來到地下河流域。”

“不好意思,實在不想打擾你敘述,你所說的河流是什麼意思?地下河底的沉船是不是那條補給船?”我憋著滿腹疑問,道:“難道不從火山礁洞走,還有其他進入赫希利斯的捷徑?”

“不是補給船,補給船隻有一條,每隔一季都會給艙內工作人員帶去日用品和食物。”慶幸的是,這次怪人波特並不反感我插嘴,甚至還補充起來,道:“火山礁洞那麼窄小,大型建設設備怎麼輸送?你用腦子想一想,都不會提這種問題!當初營建時,走的都是水路。不過,說開又說,躲在船裏進山時,很明顯覺得水洞變小了。船兒甚至都進不去,隻將物品搬上岸,由潛艇慢慢輸入艙子。”

“那沉船是怎麼回事?”坦克皺著眉頭,道:“我在綜合機上看過水裏的那隻。”

“沉船是負責清場傭兵的。補給船叫做Sendoulra(森都利亞號),是一家私人河道船舶公司的貨船,往後你們自己去查吧。”他掏出水壺喝了兩口,繼續往下說。

“從水路進入摩薩利爾,他搭坐地底人遺留的木筏順流直下,轉到地下河另一端,先攀上北大門,呼喚來自己的頭鳥坐騎,降到古怪建築背後,打那裏開始進入主城。

主城是這座巨城的內城,如果未出現那棟建築的話,需要在穀底往下走將近四百米,到斷穀深處,才能進入。這之中峭壁上,是地底人自己建造的繩梯,刺豚艙的人也曾有構想要修築石路,但土著嚴禁靠近,所以一直沒有去做這一步。不過,此刻的地底人早已離開大山,再無人看管,所以,他花了四小時,已然抵達主城門前。

這是他第一次進入真正的核心!盡管在2月初曾多次請求參加勘探隊,但因資曆低、非主要研究員等因素被排除在外,連候補隊員都輪不上。此刻站在金碧輝煌的古代遺跡前,另怪人波特興奮不已!

他往裏走了約三百米,來到個像廣場般的地方,出現在眼前的一幕,讓他瞠目結舌!

四周橫七豎八躺著十五具屍體,它們有的被灼燒過;有的隻剩半截;有的軀幹四散;有的成了骨骸,高度腐爛麵目全非,難以辨明究竟都是誰!在他們身邊,則是那天帶下去的各種設備,這些死人,正是跟著福卡斯的勘探隊員!他們無一人幸免,全部葬身在街道上!

他望著昔日故友,一時心如刀絞,當打算繼續往裏深入,就感到四周的氣氛,一下子變得不對勁起來!遠遠地,有隻閃著金光的巨大東西似乎發現了他,狂吼著追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