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73章 麗江印象(5)(2 / 3)

“我告訴你,”她說,“可是別告訴她是我說的。”然後她低聲說,“阿妮仙離婚了。”我感到驚訝。

一兩星期後,吾漢,我的一個朋友,他也了解這些姑娘的事,告訴我這場離婚案告到法院了。

“你為什麼要與丈夫離婚?”法官問。阿妮仙勇敢地站出來說:“尊敬的法官先生,我的丈夫才是個小男孩,等到他長大,我已是個老太婆了,我不能等候。”

由於這或多或少是事實,法官立刻同意了她的請求書。然後他走下高台,來到阿妮仙跟前,按照吾漢的話,法官說:“阿妮仙,我這一輩子都等待著像你這樣的女子,我是個鰥夫,我想娶你。”婚禮兩星期後舉行,這一次阿妮仙永遠地拋棄了我們這小夥人。可是有時我們看見她,一個衣著華麗的少婦,法官的妻子,從市場穿過,向她的老夥伴們打招呼。

六點鍾後市場逐漸空蕩了,到7點鍾商店都上了窗板。市場上的貨攤都又收撿起來堆放著。街道上空空蕩蕩,已是吃晚飯的時間了。

直到傍晚8點鍾後,大街上又開始擠滿了人,商店又重新開門。有些商店點著普通的油燈,紅色的燈光忽隱忽現。其他商店則用汽燈或煤石燈照明。不時點明子火把,人群來回走動,嘴裏吃著葵花子和南瓜子。在月光皎潔的夜晚,街上擠滿了人。未婚的姑娘,本地叫潘金妹(大姑娘的意思——譯者注)穿著盛裝,手挽手地走著,四五個姑娘成一排,正好把街道橫攔住。就這樣她們在街上衝上衝下,咯咯發笑,放聲歌唱,吃著葵花子。粗心大意的小夥子很快被這些魁梧而有男子氣概的女子征服,被她們領走,命運成了未知數。比較老練的小夥子們沿商店的牆和門站著,評論行進中的美女們。不時一群姑娘在一個小夥子跟前停住,作一場扭打、短暫而徒勞無益的掙紮,然後這個小夥子就被領走,被圍困在姑娘們狂笑和尖叫聲之中。這些囚犯的目的地,也許更情願地是公園,在河邊草地上,燒起明亮的篝火,歌舞持續到半夜。

李大媽的酒店晚上通常開著,可是換了顧客,主要是本地名門富豪子弟,他們飲酒作樂,然後沒人陪伴地冒險在街上溜達。普通的村民和藏人,由於敬畏這些風流的調情說愛的人群,慢慢地走著,同樣手挽手走成排。當姑娘們的隊伍有意闖過來時,他們一般散開。有人尖叫或大笑,可是沒人介意。銀色的月亮從高空向下微笑,從鬆明子火把發出的芳香煙霧直升九霄。後來四方街上豎起幾個大帳篷,逐漸把廣場變成了營地。火爐架起來了,石頭地麵上擺開長凳和方桌。芬芳的氣味開始從許多鍋和盤上升起。

有時候我坐在其中一個帳篷裏直到半夜,吃著一碗餃子或麵條,觀看著全副武裝的藏族趕馬人或部族人。更為穩重的城裏人認為在這些帳篷裏吃東西有點危險。有時土匪以奇異的偽裝出現,喝醉酒的人之間的吵鬧是尋常事。在伸手不見五指的黑夜,楊大媽家酒店附近的一個姑娘,會給我一把明亮的明子火把,以便照亮我翻山回家的路。

藏族居住區下頭是和大媽家的酒店,從某種意義上說是高級的,她主要為藏族商人備辦夥食。她家的房子在藏族居住區是最宏偉的大樓之一。她的兩個兒子在拉薩,他們在那裏辦一個生意興隆的進出口公司。最小的兒子在學校讀書,是個又傻又沒有禮貌的青年,經常用些愚蠢的問題挑逗我。她丈夫是個矮胖的中年人,他整天抽鴉片煙,在酒店裏很少見到他。主要幫她忙的是她那個已長大的臉紅得像蘋果般的女兒,名字也叫阿妮仙。

和大媽是個身材豐滿、像個慈母的中年婦女,整天歡歡喜喜;開著有傷風化的玩笑。她的酒店是李大媽的酒店的翻版,除了做正統的生意外,她實際上把它辦成一個疲勞歸來時的歇息處。她家的房子是城裏最大的房子之一,共有三塊間隔的院壩,用石板鑲得很整齊,用大瓷盆種植的鮮花和灌木擺在雕花的座子上,作為裝飾。整所房子裏麵雕刻精致,十分清潔,設備完美。主樓都附設有寬大的馬廄。起初她曾留我住在邊房裏,後來又幫助我解決了很多難題。她提供的信息和李大媽的一樣可靠,可是不像那個一本正經的老婦人,她喜歡議論醜聞,對當事雙方她加上聳人聽聞的敘述和精辟的評論。其結果是我離開她的酒店時總是笑痛了肚皮。她給我大量的禮物,有時一塊火腿或一罐特地釀造的酒,或她從阿登子(德欽城)收到的某種新的洋白菜。我給她的孩子作免費醫療或送她美國花種菜種,尤其是甜菜種,雖然納西族不喜歡吃甜菜,說甜菜太甜不能做菜吃。一天晚上阿妮仙紅著臉來了,我議論說她塗了太多的胭脂。那不是胭脂,和大媽解釋說,而是甜菜汁,阿妮仙優先使用了。這個古怪的做法很快傳開,後來阿妮仙和她的夥伴就種植甜菜,不是為了吃,而是為了甜菜汁的化妝價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