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76章 麗江印象(8)(1 / 2)

在春天裏懷念豐子愷

豐子愷老先生也來過麗江。因豐先生是大名人,他來麗江,對外保密,由公安處來做接待、保衛工作。當時要求要接待好豐先生,與豐先生同來的有十多位老先生,我們都高規格接待。豐先生來時謝絕外來幹擾,不留字畫,專俟修養。

豐老先生生活樸素,待人和靄,穿灰布長袍,說話時鄉音濃重,慢條斯理。

豐子愷(1898-1975年),浙江崇德(今桐鄉)人。曾用名豐潤、豐仁、嬰行,號子愷,是我國現代畫家、散文家、美術教育家、音樂教育家、漫畫家和翻譯家,卓有成就的文藝大師。他的文章風格雍容恬靜,漫畫多以兒童作為題材,幽默風趣,反映社會現象。

隨豐先生來的這些文人大都是老者,有幾個是白胡子,外出都是一大群人一齊走。

可惜的是,豐先生的到來,沒有為麗江留下墨寶。後來我知道豐老先生是弘一法師的弟子。

宣傳麗江的人們

陳健和孫晉民的到來,是專門拍攝新聞紀錄片的,50年代末60年代初是中國三年困難時期。他們來麗江是拍攝宣傳關於麗江的電影紀錄片,拍攝時盡量找好的一麵,宣傳災難中的中國。

陳健是中央新聞電影紀錄片廠對外宣傳的導演。孫晉民是攝影師。他倆在半年多時間,拍攝了麗江的山水風光,風土人情,文物古跡。美麗的潘金妹(小姑娘)舞蹈很是了得。陳健與孫晉民是最好的搭檔,在麗江拍古城、老街、東巴文、古樂,當時最好的參照是外國學者寫的幾大本關於麗江的文字和拍攝的黑白照片。比如,美籍奧地利探險家約瑟夫·洛克;法國傳教士奧斯古丁斯在清同治六年(1867年)就把東巴經書郵寄到巴黎。再比如,俄羅斯人顧彼德在《被遺忘的王國》中深情地寫下:“麗江是一個開滿玫瑰的地方……”人人向往的仙境,仙境不是在天上,而在人間的麗江。我清楚地記得,在他們住宿的房間桌上,放著這些外國學者和傳教士寫的書和拍的照片。陳、孫二人經常翻看。

他們在特殊的時間,用特殊的視角拍攝最有代表性的事物,為麗江留下深刻的一筆。

同時,有名的錄音師李彥從北京來昆明,主要是為成立雲南民族電影製片廠而來。李彥是四川方言電影《抓壯丁》的錄音師。李彥在麗江,與我處得較好,我送過他一罐豬油,他曾經送我一大卷電影膠片,可惜我沒有相機使用,後送與他人。李彥當時在麗江拍攝了很多人物和景致,給了我好多張,可惜一張都沒有保存下來。

悲慘事一樁

50年代末至60年代初,天災人禍造成物資匱乏,老年人常常說起“五八年”,就是那個年代的代名詞,現在的人難以想象,十年國慶,我們財幹校畢業班節日尚吃稀飯,可想而知,學生普遍餓肚子。

1960年的麗江發生的一件難忘的事讓我常記心間。當時的貴州比雲南更缺糧。貴州糧食廳長拿著全國通用糧票來麗江買糧,供銷科長郜映中按糧票賣了一些糧給貴州,因此上級說郜映中犯了大錯,郜不好交代,最終自盡了事。

說起來寒心,當時批郜科長說是:“糧票是紙片不能吃,糧食拉走了,麗江人缺糧怎麼辦?”

“人生總是過路客”

現在想想,在那個饑餓的年代,因為我的工作與吃打交道,不少人毫不含糊地說我“吃得開”,有些人衝著吃來找我,直白地說是為了巴結我,但他們不合理的要求都被我拒絕了。

無情歲月,悠悠往事,1960年至今,已過半個世紀。在那個年代,在那個特殊的時期,我與那麼多文化人相遇,我感到是我今生有幸,是我的緣分,多多少少給我一些影響。

這些當時的文化名人,經曆過1957年反右的洗禮,接著遇到天災人禍,吃不飽肚皮。他們能來麗江清淨幾天或數月,也是他們命中注定的福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