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曾預言張作霖的死會讓滿洲出現動亂。不過,張作霖的兒子張學良在接替了他父親的職位後,才將死訊公布出來。當時的滿洲,除了名義以外,是一個行使著比大多數君主們大得多的權力的地方。他們不聽從民國政府。所以,張學良繼位在情理之中。
民國政府沒有通過戰爭就占領的北京,許多官員逃走了,其中包括外交部長顧維鈞。南京政府的一份逮捕令上有包括顧維鈞在內的十幾個安福係人員,他們已經失去了權勢。7月21日,從天津乘船離開的顧維鈞來到了威海衛。他之前也曾為躲避政治對手的追捕到威海衛避難。此次,他停留的時間略長,有5個月之久。12月,他從威海衛出發前往歐洲。之後幾個月,南京政府仍然在逮捕他。他取道加拿大直接到了滿洲,並受到了張學良將軍的特別禮遇,在滿洲住了很久。張學良也調整了政策,開始承認國民黨以及南京政府。南京政府采取一些行動作為答謝。於是,南京政府撤銷了對顧維鈞博士的逮捕令,並將之前沒收的資產歸還給他。之後,顧維鈞再次在政府任職。1932年,他以中國代表的身份訪問滿洲。
我即將離開這裏,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再次歸來同皇帝相見。還有近半個月就要辭去威海衛的職務,我到天津向皇帝道別,皇帝與我談論了將來。他說,即將結束天津的流亡生活。1930年9月15日,我準備登船回英國。在這之前,皇帝很早就到我住的旅館為我送行,他派車將我送到了碼頭。輪船未開啟前,他同我坐在船艙裏。之後,他又坐在碼頭的汽車中,看著輪船載著我遠去。他一直看著輪船,直到輪船消失在他的視線中。那天皇帝將一把扇子送給我,這是他最後送給我的禮物。扇子上有他抄錄的兩首離別古詩:
行行重行行,與君生別離。
相去萬餘裏,各在天一涯。
道路阻且長,會麵安可期?
胡馬依北風,越鳥巢南枝。
相去日已遠,衣帶日已緩。
浮雲蔽白日,遊子不複返。
思君令人老,歲月忽已晚。
棄捐勿複道,努力加餐飯。
步出城東門,遙望江南路。
前日風雪中,故人從此去。
我欲渡河水,河水深無梁。
願為雙黃鵠,高飛還故鄉。
1930年10月1日,我作為英國政府的代表,將威海衛的主權歸還給了中國。威海衛自1898年以來,這塊人口不到20萬,麵積大約有兩個懷特島的麵積之和的土地,一直處於英國的統治下。中國將它租借給英國時,還是一個君主國家。歸還儀式一結束,我便回國了。我在中國生活了三十多年,不知何時才能再度回來。讓人感到意外的是,僅僅過了一年,我便再次踏上了中國的領土。當時,“太平洋會議”就“庚子賠款”相關事情在中國召開,我作為英國代表人員到中國出席此次會議。
“九·一八事變”爆發時,我還在行程中。到達中國後,我立刻趕往天津。10月7日,皇帝派遣的一名侍從在天津車站等待我。皇帝一直希望我能夠再度回到中國。當時,天津全市流傳著許多關於皇帝即將回到滿洲的謠言。我在天津和皇帝生活了兩天,了解並預測了一些事情。鄭孝胥提供給我的信息讓我確定了皇帝的想法。那天晚上,皇帝留我們,以及鄭垂、徐良和陳寶琛吃飯。不言而喻,我們一直在討論這個事情。8日,我動身前往北京,同張學良將軍見麵。他是一位滿洲軍閥但卻被日本趕出了東北。當時,張學良將軍已經得知我與皇帝見過麵,因此想從我這裏探聽皇帝的計劃。不過,我什麼都沒有說。在北京期間,很多效忠皇帝的人拜訪我,我向他們解釋,我此次回來同“九·一八事變”沒有關係,然而他們總認為我在撒謊隱瞞什麼。他們全都壓抑著內心的激動與期待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