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7章 全新麵貌(3 / 3)

我頭都不回地說:“睡覺。”

趙雅拎著書包追上來,“你們?”

“以後隻準和我說我們,不準討論你們。”

“幹嗎?吃錯藥啦?”

“我不知道,總之,一切都很別扭。”我仰頭歎氣。

“好了好了,以後不想這些事了,也不討論。跟我混,絕對能上個不錯的大學,這才最實際,是不是?”

“是是,我們就這麼說定了。”我停下來,把手舉在空中。

趙雅歎口氣握上我的手,“形式主義。”

“這個形式是讓你記得你說過的話。”

“不用它我記得更勞,好不好。”

我突然小鳥依人地攀上趙雅的胳膊,“還是和你在一起好,沒心沒肺,無牽無掛。”

“你在罵我。”

“沒有,我是在誇你。”

“你就是在罵我。”

“是誇。”

我的高三,很苦,卻有更多的甜。

我把我和唐秋白的和解定為我高三真正意義上開始的標誌。然後突然陷入一種生活,沒有多餘的情感,一個人的時候也不會覺得孤單,最大也是最奢侈的夢想是早上能夠睡到自然醒。有時候看著窗外飄飄悠悠的白雲,突然覺得很幸福。長久地微笑。

我不再像以前那樣賴床,努力地擠出自己能擠出的所有時間。早上出了宿舍,能清晰地看到閃爍的星星。走在看不清麵貌的路上去教室,卻能看見不少走過的模糊身影。教學樓上不規則地亮著幾個窗口,在霧氣中暈出一團團柔白的光。

我依舊不去食堂吃飯,也許是故意想和唐秋白保持著那一點聯係。

到教室,捧上英語書出去。站在陽台上,我把自己浸在教室裏散出來的燈光中。我小聲地讀書,抬眼便可以看見樓下靜默地站在霧中的樹。慢慢的,對麵的教學樓上燈光四起,亮成一片。讀書聲也沒入耳朵。

早讀鈴聲響起,我合上書回到教室。在坐下那一刻,眼皮又不自覺開始變重,看著書本,把眼睛睜到酸。

教室裏開始彌漫起各種味道,咖啡、提神茶、風油精。趙雅的桌肚裏長久地躺著幾袋咖啡,可是我卻從沒看見她喝過。在困得受不了的時候,我會把風油精擦在太陽穴部位。刺鼻的味道。一次,我極端地把它塗在了眼皮上。一瞬間,淚如泉湧。我用麵紙狠擦了一節課,疼痛感也沒有消退。

高三,似乎就是這樣的。下課,把頭埋下去睡。上課,則撐著抬起腦袋看著黑板打晃。

我開始喝很多的水,看很多的雜誌和報紙。隻因為渴。前者是身體上的,後者是精神上的。不知道為什麼極度疲累背後竟有著隱隱的空虛,找不到合適的填補物,我隻能看書。

中午,趙雅不厭其煩地解她的數學題。我低頭看雜誌,看到安然睡去。在些微的吵嚷中醒過來,看見趙雅依舊坐在那裏飛快地動著筆。我迷迷糊糊地說:“你沒睡?”“睡過了。”她笑。然後,我就起身去洗手間,用大量的冷水衝臉,趕走睡意。

在複習語文課本的時候,除了史鐵生的《我與地壇》、《地壇的安靜》,我印象最深的是張潔的《我的四季》。“每個人都有一塊必由得他自己來耕種的土地。”“人要是能夠期待就能夠全力以赴。”

我反反複複地讀文中的句子,並把其中的一些抄下來貼在桌子上。像是警醒。突然又想起趙雅的話,“形式主義。”形式主義,似乎總是因為沒有足夠的把握,才需在一種外在的認定或鼓勵。

高三的平安夜,空中下起了細細的雪。

學校報告廳的小舞台上正在為外教演繹一場小晚會,音樂聲隱隱約約地飄進教室,引起一陣小小的騷動。上一個平安夜,記得自己坐在報告廳的軟椅上,看著舞台上那些可愛的話劇。看著穿著亮紅上衣的外教走上舞台接受大家的禮物和祝福,用蹩腳的中文說著道謝的話。而高三,除了書本一切和我們無關。

不管怎麼忙碌,我還是會想小夏,想程晗,想我和唐秋白的過去。隻是把它他們都放在心的最底層,記憶的最底層。想起來的時候,淡淡的。像窗外的那片天,渺遠。

我去花店買了一盆小小的觀音蓮,放在旁邊的窗台上。要把眼睛放在暗紅色小花盆上才能看到綠色的存在。那一抹綠色總引我探頭,引發一種小小的樂趣。

我們做過的學案堆起來的高度比我們的書本堆起來的高度要高。學著趙雅,我把錯題剪下來,貼在錯題集上。看著那些錯題,總是搖頭懊惱,卻總也做不到“過而能改”。

自習課浮躁的時候,我會把耳機塞進耳朵裏聽歌,讓心慢慢變靜。在一種氛圍趙中紮進習題。高三,最然人期待又不會浮躁的課是體育。我和趙雅圍著操場一圈圈地跑步,跑到累。慢慢停下來,走到草地上,然後躺下。頭上是一片淡藍的天,稀薄的雲。耳邊有女生因為各種原因而發出的尖叫。

生活似乎一直這樣重複著,卻又沒有時間讓去覺得枯燥。

零九年的寒假,過得很煎熬。整天呆在書桌前看著空白的學案和習題冊發呆。我一直把橙子關在房門外,有時會聽到它用爪子碰門的聲音。手機關了機,卻異常地想念小夏。“你現在在哪裏呢?你還好嗎?要高考了,你知道嗎?”我在心裏反複地問。

在開學前的幾天,我把自己埋進書堆,寫完了那些作業。突然就害怕起來,開學了,那就隻剩一百天了,而我好像什麼都沒準備好。

總該是要麵對的,該來的就讓它來。我開了手機和趙雅談起自己的心情,她這樣對我說。

一百天。誓師大會。高三全體學生把自己裹得嚴嚴實實地站在操場上,大聲讀那些誓詞。我是其中的一員,拿著誓詞的手縮不進衣袖裏,很尖銳的冷。對著那隻手不斷嗬氣,就是不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