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章 和諧的世界(1)(2 / 3)

但是相當一段時間之後,出現了一種荒謬的觀念,基本上是建立在經驗基礎上的科學受到了玄學和迷信的衝擊。太陽和星星操縱季節、食物和溫暖,月亮操縱潮汐和許多動物的生活周期,甚至操縱人類的經期——這對熱心傳宗接代的有性動物是極為重要的。在天空中還有另一種東西——我們稱作“行星”的遊蕩者或徘徊者。我們的遊牧祖先對行星一定感到很親切。如果不算太陽和月亮的話,你隻能看到5顆行星。它們在遠方星星的襯托下運行,如果你連續觀察數月,你就會發現它們在星座之間進進出出,有時甚至在空中翻筋鬥。空中的其他一切東西對人生都有某種實際的影響。行星的影響究竟是什麼呢?

在當代西方社會裏,要購買一本關於星占學的雜誌——譬如從報攤上購買——是很容易的,但是要找到一本關於天文學的雜誌卻難上加難。事實上,美國的每一家報刊上每天都有星占學專欄,而每周刊載一次天文學專欄的報紙則幾乎沒有。美國的星占學家人數足足是天文學家人數的10倍。聚會時,一些不知道我是科學家的人有時候問我:“你是雙子宮嗎?”(黃道12宮之一,指成功的機會),或者“你是哪一宮?”很少有人問我:“你聽說黃金是在超新星爆發的時候產生的嗎?”或“你認為國會什麼時候會批準建造一個火星漫遊車?”

星占學家認為,你誕生時行星所在的星座對你的前途有重大的影響。幾千年前就形成了這樣的觀點:行星的運行決定著國王、王朝和帝國的命運。星占學家研究行星的運動規律,並且,比如說,自問自答:“上次金星在摩羯星座上升的時候發生了什麼事情?很可能這次會發生類似的事情。”這樣的推理難免玄虛荒唐。星占學家終於成了朝廷的專職官員。在許多國家裏,除了星占學官員外,其他任何人研究天像便是犯彌天大罪,因為推翻一個政體的妙法就是預測其垮台的時機。中國宮廷占卜星辰的欽田監官員如果預測不精確就要被處決,因此許多星占學家將天文記錄改頭換麵,使之符合後來發生的事件。星占學成了觀測、數學和觀點含糊、內容失真的記錄的大雜燴。

但是,假如行星能夠決定國家的命運的話,它們為什麼就不能影響自己明天的命運呢?個人星占學大約是在2000年前從亞曆山大大帝時期的埃及發展起來的,然後擴展到希臘和羅馬社會。我們今天還可以從某些詞彙裏辨認出星占學的古風,例如:disaster(災難)這個字在希臘語裏的意思是“壞星”;influenza(流感)這個字在意大利語裏的意思是“(星的)影響”;mazehov(運氣)這個字原是希伯來語,最後成了巴比倫語,意思是“好星座”,或依第緒語的Shlamazel,用來表示被嚴酷的不幸所折磨的人,它同樣可以上溯到巴比倫的天文學詞彙。根據普利尼的記載,有的羅馬人遭到Sideratio(“星擊”),當時人們普遍認為行星是死亡的直接因素。再考慮一下。consider(考慮)這個字:它的原意是“與行星同在”,顯然這是深思熟慮的先決條件。1632年倫敦市的死亡統計數字,記錄了9535個嬰幼兒疾病和“升光病”與“國王罪惡病”等怪病導致的死亡,其中有13個人死於“星症”,比死於癌症的人還要多。我不知道這種病到底有什麼症狀。個人星占學至今依然存在:讓我們看一看同一城市在同一天出版的兩種不同報紙的星占學專欄吧。例如,我們可以看一看1979年9月21日的《紐約郵報》和《紐約日報》。假設你是天秤宮,即生於9月23日和10月22日之間,《郵報》的星占學專欄作家認為“讓則和”,雖然這句話可能有用,但是卻有點含糊。《日報》的星占學家則認為“要嚴於律己”,這個告誡有所不同,但還是含糊。這些“預示”其實並不是什麼預示,它們隻不過是勸告罷了——它們說的是該做什麼,而不是會發生什麼。這樣的措辭帶有普遍性,對什麼人都適用,而它們之間又互相矛盾,為什麼它們像運動統計數字和股票市場報告那樣被刊載出來而不加任何解釋呢?

星占學可以用孿生子的生命來檢驗。在許多情況下孿生子中有一個在童年的時候夭折,譬如死於車禍或遭到雷擊,而另一個孿生子卻活到很大年紀。他們誕生在完全相同的地方,誕生的時間也隻不過是幾分鍾之差,他們誕生的時候在星座裏升起來的行星都一樣。如果星占學可行的話,為什麼這樣的一對孿生子會有完全不同的命運呢?其實,星占學家對某一個特定星位的理解並不一致。經過仔細的檢驗之後,我們發現,如果他們除了誕生的時間和地點以外,對人們一無所知的話,他們是不可能預測人們的性格和前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