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使最初是一個男孩。
一個長得非常漂亮的男孩。
每個孩子生下來的時候,都會血肉模糊。但這個男孩不是這樣。當媽媽經過痛苦的陣痛將他生下來的時候,他全身光潔,沒有一縷血絲,連接他的新生命和媽媽體內的胎盤的那根臍帶,也明亮光潔。
“一個奇怪的孩子。”媽媽說。媽媽用懷著一種非常複雜的感情,把孩子抱在懷裏。
男孩在媽媽的身邊一天天長大。男孩的身上總是幹幹淨淨。他的衣服哪怕穿得破爛不堪,也不會有任何汙漬。男孩用明亮的眼睛看著一切,很少說話。男孩從不發脾氣,也不哭不鬧。他是那麼乖巧懂事,從來不會惹媽媽生氣,不會和鄰居的孩子們打架。他無論走到哪兒,都是安安靜靜的,用明亮的眼睛默默地注視著一切。
一天,樓上的鄰居家裏打掃衛生,把垃圾從樓梯上往下掃,全堆到了男孩家的門口。媽媽下班回來看到了,很生氣。媽媽跑到樓上去找鄰居家論理。樓上的鄰居不僅不承認,還破口大罵,媽媽氣不過,也跟鄰居對罵。就在這時,男孩從幼兒園回來,看到兩個女人在吵架,他嚇壞了,男孩靠牆邊站著,瞪著大大的眼睛看著兩個吵架的女人,一顆顆又大又亮的眼淚從男孩的眼眶裏滾出來。媽媽和吵架的鄰居立即感到難為情,相互道了歉,不再吵架了。
還有一天晚上,一個入室行竊的小偷從窗口翻進男孩的家裏。那天晚上爸爸媽媽出差去了,家裏隻有男孩一個人。小偷撬裏屋大櫥的抽屜,窸窸窣窣的聲音把男孩驚醒了。男孩從床上爬起來,慢慢走進裏屋。那天晚上月亮又大又亮,小偷為了看清抽屜上的鎖孔,把窗簾拉開了,月光從巨大的玻璃窗照進屋裏,使房間如同白晝。當男孩出現在灑滿月光的房間中時,小偷停止了手上的動作,仿佛驚呆了。
“叔叔,你在找什麼東西?要我幫忙嗎?”男孩問道。他的聲音在月光中響起,仿佛像鋼琴上滑出一串華彩的樂音。
手持錐子和錘子的小偷像是被巨大的神秘力量震懾了,說不出話來。
過了一會兒,小偷總算鎮定下來,對男孩說:“剛才是叔叔幫你們把鎖修修好。
現在已經修好了,叔叔走了,再見。”小偷急忙翻身跳出窗外。
十六歲,男孩長成了一個美少年。
他成了所有女孩和男孩心中的偶像。排座位的時候,女孩子們爭著搶著要坐在他的身邊。打籃球的時候,學校的男生都願成為他的隊友。他英俊、瀟灑,成績非常拔尖。他德、智、體全麵發展。所有的人都說,他是一個完美的、沒有任何缺點的男孩子。
開始有女孩偷偷地向他遞情書了。
接到第一封情書的時候,他的臉紅了。給他寫情書的是他非常喜歡的紅頭發姑娘。他們曾經一起上過幼兒園和小學。有一次放學後下雨,他們曾經共同撐著一把花雨傘走過青石板的小巷。沙沙的雨聲和青石板上他們清脆的腳步聲,是那個雨季最美麗的歌聲。
男孩把情書夾進自己的日記本裏。他在明媚的早晨跑進開滿鮮花的原野,為紅頭發女孩子采來一束潔白的雛菊。
紅頭發女孩把發燙的臉埋進潔白的花叢中,她小小的胸膛裏充盈著雛菊的清香。
然而,另一個黑眼睛的女孩也愛上了他。當她看到男孩給紅頭發女孩送花的時候,黑眼睛女孩嫉妒得發狂。
黑眼睛女孩發誓要把男孩爭到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