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眼望去,約兩尺長(六七十厘米)的野草簇擁著生長在一片蒼茫的原野上,陽光柔和的撫摸著每一片綠葉,偶爾一陣輕風襲來,野草浮動著,猶如一陣陣翠綠的波濤,翻滾著。一條馬路徑直地將野草隔開,好似一條白色腰帶係在綠波之間。不時,一輛馬車在路上經過,農夫牽著韁繩,馬拉著車,車子上馱滿了山貨。農夫的吆喝聲,驚起一片片飛鳥。路的盡頭是一片連綿不絕的山脈,在蔚藍的天空映襯下,分外青翠,連綿的山脈,就像是一副色彩斑斕的油畫,顯得嫵媚動人。
沿著道路走到盡頭抬眼就能看到高高的城門樓。過了城門樓就進到了鬧市區了。鬧市區三條主街道,南邊大街上坐落著衙門,大街兩側客棧居多,東大街坐落著鬧區最大的米市,大街兩側倉庫居多,西大街坐落著一個大當鋪,大街兩側商鋪居多。北邊一條大河,三條大街交彙處,坐落著一個碼頭,不用說,這裏便是蘇埠鄉。
西大街的當鋪裏,一夥計送走一顧客,轉身回到回到當鋪。隻見這夥計身著一色灰長袍,外套藍杠青短褂,腳穿皂角深統靴;行動時,如餓虎撲食;機靈處,似弄鬼掉猴。此人正是何先生口中的薛鍾。
薛鍾右手拿起櫃台上放著的乳白雕花瓷瓶,左手托著底部,左右翻轉著仔細打量,這時,一位約四十七八的老者從裏屋緩緩走出來,薛鍾對老者說道“掌櫃,又是件真品。”
隻見這老者,身著一色黑長袍,外套淺花紫短褂,腳穿皂角深統靴。左手拄著一根黝黑手杖,拐杖上下均布七個節,明眼人一看,便知這是七節手杖,價值不菲;右手中指橫穿褐紅色手壺的壺把,戴著方塊玉扳指的食指搭在壺沿上,仔細瞧這方塊玉扳指,晶瑩剔透,溫潤無暇。大拇指時而壓住壺蓋上的透氣孔,時而鬆開。
隻見他抬起右手,嘴裏抿了一小口壺裏的茶水。左手無名指和小指掛住手杖,大拇指和食指一前一後捋了捋下巴的山羊胡,麵容慈祥,卻絲毫掩蓋不住閃著狡黠的目光,這老者手杖往地上一拄,笑盈盈的說道“嗬嗬,小子,學著點吧”。這老者便是這家當鋪的主人,姓賈。
“掌櫃,您說的是,我向您學的地方還多著呢。”薛鍾賠笑道。
“把帳做了”,賈掌櫃說完,便踱步走出當鋪。
“掌櫃,我這一個人忙前忙後,有點顧不過來呀。您看這工錢嘛,是不是加點?”薛鍾搓著手杖,叫住了賈掌櫃。
“嗯,好好幹,我賈老板不會虧待你的。”賈老板隨口應付著。
薛鍾走到賈掌櫃跟前,笑嘻嘻的說道“我知道掌櫃不會虧待我,可是這鑒別古董的真假,可是個細致活呀。我還做賬。”
賈掌櫃將壺嘴放在嘴邊,皺起了眉頭,不多時,賈掌櫃舒展了眉頭,開口說道:“嗯,咱缺個賬房先生。”
“掌櫃,您高見,明天我給您尋個賬房先生”薛鍾就坡下驢。
第二天,當鋪裏屋,賈掌櫃半眯著眼睛躺在一張太師椅上,旁邊一張八仙桌,桌上放著一冊賬本、一把算盤和筆墨紙硯。桌後麵放著一個椅子。
國峰站在賈掌櫃麵前,怯生生的說道:“掌櫃,我是王國峰。”
“國峰呀,會珠算不?”賈掌櫃微微動了動眼皮。
“嗯”國峰算是做了肯定的回答。
“好,把上個月賬目查一下。”賈掌櫃舉起手杖,點了點桌子上的賬冊,算是給出了一個考核項目。
國峰坐在椅子上,右手翻著賬冊,左手劈劈啪啪的撥動算珠。左手撥算珠可以說是國峰的一個特長:當初在學堂讀書的時候,有一次接觸到程大位先生編著的《算法統宗》,便照著上麵的口訣撥弄起算珠。何先生也算開明,看到國峰撥弄算盤,便隨口一說,高明的賬房先生通常是左手撥算珠,右手翻賬冊,記賬。國峰聽到後,便記在心裏,也是從那時候起,國峰開始練習左手撥算盤。賈掌櫃看到國峰撥動算珠的手法,以及細致核對賬本上的數據的神態,露出滿意的微笑。
不多時,國峰合上賬冊,把記錄好出入賬的數據分類書寫在一張紙上,交給賈掌櫃。
賈掌櫃看了紙上的數據,說道。“國峰,以後你就在這裏做賬房先生了。”
“謝掌櫃”。國峰連聲道謝,同時,一顆懸著的心落下來了。國峰太需要這個行當了,否則不僅被薛鍾瞧不起,還要回到街頭討生活了。
賈掌櫃走到裏屋門口,對著櫃台上正在忙的薛鍾說道:“薛鍾,從櫃台上支些銀兩,給國峰換套行頭,得體麵些。”說話的功夫,已經到了櫃台前,賈掌櫃接著說道:“國峰跟你都住側房”。
“好來,掌櫃。”薛鍾看到緊隨其後,裏屋走出來的國峰,說道“國峰,還不謝謝掌櫃”。
說話的功夫,賈掌櫃已經踱步到當鋪的門口,突然停住了,似乎是忘記了什麼,轉過頭說道“支了多少銀兩,記個帳,從這個月國峰的工錢裏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