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七仰頭,又重重的垂了下去:“屬下明白。”
“那麼。”雲之澈的目光卻沒有一絲絲的私情,“朕應該如何懲罰你?”
“皇上。”柳七攥緊了手,仰頭看著他,“皇上,你再信屬下一次,再有幾天,皇宮會有大事情發生,皇上,留下我,等事情結束之後,如何懲罰,屬下再無怨言。”
雲之澈長長的歎息了一聲。
“是怎樣的大事情?”不驚不饒的看著他。
“屬下不知。”柳七垂頭。
“柳七,朕出宮之前,囑咐過你什麼?”雲之澈定定的盯著他。
柳七偏開了頭,黯然道:“皇上囑咐過,太後娘娘很在意容妃和孩子,務必要保護好,不得有誤。”
“柳七,你隨朕這麼多年,你可知道,朕的一生最在意的是什麼?”雲之澈冷冷的問。
“是太後娘娘。”柳七回答。
“你還記得?”雲之澈麵無神情,周身透著一股陰冷可怖。
“是,屬下記得。”柳七道,“屬下知罪,可是——”
“閉嘴!”雲之澈拍案而起,目光變得森然起來,“你既然記得,還出了這麼大的紕漏,你讓朕如何還能護的了你?”
“皇上。”柳七不可思議的看著他。
“柳七,你還有話解釋?”他眯著眼睛問。
“沒有了。”柳七頓了一下,終於閉了嘴,低沉的回答,他臉上的兩條劍傷仍在往外湧血,汗水從額頭上流淌下來,刺痛了他的肌膚。
柳七低下頭,看著給自己的鮮血浸染的地板,無可奈何的站了起來,退了兩步,好不讓自己的血流在安詳殿裏的紅地毯上麵。
雲之澈又上下打量了他一下,看他胸前的刀痕,輕聲吩咐:“來人。”
外麵進來了兩個禁軍,拱手而立。
“帶他下去吧。”皇帝再沒看他一眼,就扭轉了頭。
兩人相視一眼,這意思莫不是要把柳七帶入天牢去麼?兩人呆了半晌,雲之澈怒意回頭,“你們沒有聽到?”
“是,是!”兩人攙了柳七的胳膊,搖晃的退出了門去。
柳七一直望著他,目光之中是詫異和不解。隻是這灼熱的目光終歸隱入了黑暗之中。
雲之澈看柳七讓人拉下去,偏頭看到窗外的一個黑影,猛的一躍,霎那就消失不見了。雲之澈微微揉了揉眉頭。
這時候,衛小樓看外麵偷聽的人已經離開,他才從圍帳裏走了出來,他看柳七留在地上的血,憐惜的抿唇搖頭,小聲對雲之澈說:“如今為了保護柳大人,這是最簡單的方法。皇上,別著急。”
雲之澈挑眉看著他,平日以為柳七做事情就夠狠的了,沒有想到這小子竟然深藏不漏,想到這麼陰險的招數,佯裝打柳七入牢,讓對方掉以輕心,同時也丟開殺柳七的計劃。
隻是可憐了柳七。
“月天有多少人入了雲京?”
“數目尚不清楚。”
“目的呢?”
衛小樓原地搖頭:“目的也不清楚。”
“……”雲之澈微怒的瞪著他。
“不過,屬下知道,蝶韻公主和月天雖然同屬西漠,但是公主似乎和月天毫無瓜葛。”小樓再次搖頭,“不過,在這個時候,是不是要把蝶韻公主囚禁起來,先保證後宮的安全。”
“別,這樣會打草驚蛇。”雲之澈抬頭吩咐,“還是老樣子,這事情不到關鍵時候,不準告訴母後。”
“臣明白。”
雲之澈想了想,在衛小樓的耳邊說:“吩咐下去,把柳七的牢房整頓的好一點,還有,他的胸前有一條很深的傷口,找人把傷藥送去。”
“嗯,臣明白。”
衛小樓應著退了出去,換了小寧子進來,小寧子看著柳七給拖了出去,驚的夠嗆,顫顫巍巍的端著一個小茶盤進來,“皇,皇上,茶……”
雲之澈心不在焉的品了茶,目光透過窗,延伸了出去。
月光淡淡的灑下來,在慈瑞宮裏,太後正抱著小白安眠,些許的皺紋攀爬在太後的臉上,一條一條,曆曆在目。
太後很累了,眼睛閉著,又睜開。手腕上的珠子太重,壓的小白有點無法喘息。小白哼哼了兩聲,太後把手腕上的珠子取了下來。丟在一邊。
今日的夜很寧靜。
月光斜斜的灑了進去,在慈瑞宮的屋簷上斜躺著的男子,輕輕的彎起了眼睛。他銳利的眼好似一顆珠子,在渾濁的光暈下散發著灼人的光彩。
他發鬢斑白,眉毛也黑白相間,懶洋洋的品了一口酒,歎息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