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香一直在想。
別人的錯事做了那麼多,自己隻做了一點點。
比起別人,已經好很多了。
她並不是一個壞人,不是麼?
雯玲逃出皇宮之後,立誓,必要回來取回她的一切。雯玲去了西漠,並且很快得到了西漠王的寵愛。
許久為了得到對方的全部計謀,跟著去了西漠。
這一去又是十五年。他的發白了。
情仍波光粼粼。
“別這麼看著我,我一直在等待,等著有一天,能夠殺了你。”雯玲微笑的說。
“我們三個人是姐妹吧?”太後抬頭淡然的問。
“……”雯玲冷笑道,“姐妹?”
“不錯,入宮之前,我們是姐妹吧。”太後退了兩步,“時間太久了,我已經記得不清楚了。有時候想起來,又會覺得那是假的。是在做夢。捧著玉簪的時候,又在拚命的想你們的樣子。有時候很清晰,有時候很模糊。”
“我老了。”太後輕聲歎道,“記不清楚也是正常的。”
“你……”
“如果是姐妹,我當年為什麼要害你,你又為何要對付清則?”太後自嘲道,“如果不是,那麼玉簪是什麼回事呢?”
“我們當初是姐妹。”雯玲歎道,“那已經是二十年前的事情了。如今我們不是了。從我放火燒了清則的時候開始,她死了,一切就沒有了。”
“沒有了?”太後淡然道,“如果不是你開的這個頭,事情不是變成這個樣子的。”
“沉香。”雯玲冷聲道,“你捫心自問,就是我不殺清則,你就不會殺她麼?”
太後怔住。
“別把自己看的很高尚,如果你高尚,當初就不會害我了。”雯玲黯然道,“在後宮裏麵,何來姐妹?你和我是同一類人,我不殺清則,你會放過她麼。如果她活著,你就不會有今天了。”
這一席話,讓太後對自己的本性有了懷疑。
罪惡感湧上了心頭。
過去的種種重歸眼前。
可能,我是會殺了清則的。
沒錯,在那個時候,不殺了清則,自己就無法翻身。
“沒錯。”太後黯然道,“我會跟你一樣。”聲音低沉了下來,她又抬頭道,“但是,我還是愛她的。”
她自己也覺得可笑,愛她和殺了她竟然混在一起了。
“嗯?”雯玲挑眉。
“我是真的當她是朋友。”可能兩者真的是有分界線的吧。我愛她,但仍要殺了她。
人是自私的。
愛永遠勝不了私心。太後活了這麼多年,終於明白了自己當初的行為。
在雲京的上空,響起了炮竹的聲音。
“劈裏啪啦”一聲聲的響在太後的耳朵裏。
雯玲手裏的鞭子再一次甩了起來,她的一生做了很多錯事,但她卻絕不允許別人對她做錯事。
“你讓開。”她盯著許久。
他並未動。
“你讓開。”沉香同樣輕聲囑咐。
沉香的一生隻做了那一件錯事,卻為此而糾結了一生,應該到了恕罪的時候了。她隻之所為蝶韻好,是因為她知道蝶韻是她的女兒,雖然不是親生的,但這樣可以減少她內心之中稍許的罪惡感。
“沉香。”
“你讓開。”沉香看著這個一直守在自己身邊的男人道,“這是我們之間的事情。和你無關。”
他凝視著她。
雯玲的鞭子迎空甩了起來,“砰!”的一聲,甩起了地上的灰土,她凝眉而立,直直的衝著太後甩上來。
許久伸手握住了她的鞭尾。
“我說過了,讓你讓開。”太後怒道。
他未動。
“如果她不殺了我,我會自責一生的。”
周圍一片安靜。
許久盯著她,終於鬆開了阻攔的手。
雲京的上空的炮竹又安靜了下來。雲之澈和柳七帶著一位女子衝入了皇宮。侍衛們紛紛開始聚集,很快就包圍了慈瑞宮。
雯玲舉著鞭子,再次揚了起來。
“等一下。”一聲清麗的聲音從不遠處傳來。
柳七長歎一聲,自己根據皇帝的吩咐用了半個月的時間,去東洋找來這位大嬸,希望是真的有用處的吧……
楚泱攙扶著旁邊的蒙麵女子走了上來。這回來的真夠也辛苦的。楚泱已經覺得麵色發黑了。
“如果要說起動手,應該我先來吧。”女子往前邁了一步,冷聲問。
“……”眾人愕然,看著清則把麵紗摘下來,灼灼的目光燃燒上來。
“清則。”不知眼前的這個人到底是人是鬼,雯玲匆忙退了兩步。
“雯玲,如果按照先後順序,是不是我應該先殺了你,你再去碰她呢?”不由分說的語氣,這個在那次的後宮分鬥之中最無辜的受害者,在黑夜之中凝視著她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