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曠長身而起，此時卻已全然沒了往日的恭謹，不卑不亢道：“小姐似是麵色不善，可是心情不好？”
蘇欒此刻的聲音是說不出來的冰冷：“蘇曠，今日之事可是你的自作主張？”
蘇曠笑了笑：“小姐說的是何事？”
蘇欒淡淡地：“立主一事！”
蘇曠閑庭氣閑地踱了幾步：“今日都是王匡王鳳他們二人攛掇的，小姐怎會想到我頭上？”
蘇欒慢慢走了上來，在席間落座，語氣不平不淡：“且不說謠言就是從你這流出來的，至於王匡王鳳，別人不曉得，不代表我不曉得，昔日他們便是由你暗中運作進入綠林的！”
蘇曠雖早有所恃，聞言卻仍臉色一變，卻轉瞬平靜下來：“那又如何？”
蘇欒見蘇曠這副鎮定的模樣，倒是氣極而笑：“我以為這麼些年過去，你也該有一些自知之明。蘇廣，你不過是我匈奴安插在綠林的一名細作，你隻需安分做好你自己該做的便可，又何須你自作主張！你的那些背景，哪個是我匈奴不知道的，真不知道你現在裝的是什麼鎮定，若非就這麼迫不及待地讓謝方和王莽知道你的一切，就這麼急著來找死？”
蘇曠轉過身來，靜靜看著蘇欒的眼睛，笑了一聲，擺了擺手，幾個人走上前來將一旁的屏風漸漸移開，現出屏風後伏在桌案上早被蘇曠在酒中下藥沉沉昏睡過去的青竹，蘇欒麵色不由微微一變，可說出的話卻還是鎮靜如斯：“蘇曠，你想說些什麼？”
蘇曠輕聲一笑：“我真是越來越佩服小姐你了，隻是方才小姐同我說的我原封不動送回便是，小姐現在裝的究竟是什麼鎮定？”
蘇欒默不作聲看著蘇曠，淡淡地：“你可真自以為是……”
蘇曠伸手抽出腰中短劍，對著桌上昏睡的青竹便直直刺去，蘇欒臉色一白，卻還是咬著嘴唇並不作聲，劍尖在距青竹一公分處穩穩停了下來，蘇曠回首看了一眼蘇欒，還劍入鞘，啞聲笑了笑：“究竟是我自以為是，還是小姐自以為是？不過你也沒有猜錯，曠確實不敢在這殺了謝青竹，可是……”
蘇曠踱步來到蘇欒身旁，淡淡地：“並不代表我不敢在其他地方殺了他，何況……”蘇曠麵露一分獰然笑意：“假若謝青竹知道你竟是一個匈奴的公主，你覺得作為謝方的兒子，謝青竹會如何？”
蘇欒身形一陣不穩，蘇曠笑了幾聲，邁著大步走出房門，許久，蘇欒漸漸鬆開緊緊握起的雙手，慢慢來到青竹跟前，就這般將他靜靜望著，良久不語……
……
青竹揉著額角，睜開沉重的眼皮，晃了晃微醺的頭，回想起昨夜，不由苦笑一聲……
謝忠一張欠抽的臉笑著湊了過來：“醒了？”
青竹挑了挑眉，恩了一聲。
謝忠嘿嘿笑了笑：“昨晚你把阿欒怎樣了，和兄長我說一說唄。”
青竹一腳踹了過去，被謝忠閃身躲過：“不止是我好奇，爹也很好奇，就讓我先來問一問你要不要去蘇家提親？”
青竹怒罵一聲：“滾……”
謝忠灰溜溜地跑了出去，剛到門外卻又被青竹從屋裏一聲叫住：“昨夜是阿欒送我回來的？”
謝忠不明所以地看著青竹，卻還是點了點頭，撓著腦袋出了房門……
青竹閉目靜靜坐在床上，眉頭輕輕蹙著，許久，緩緩睜眼，似是下了什麼決心，起身而出。
……
馬武看著此刻站在眼前，神色一片清明的青竹，心中一跳：“公子，你是說……”
青竹神色肅然，點了點頭將方才所說又重複一遍：“馬叔，幫我殺了蘇曠。”
馬武端詳青竹許久，應了一聲，卻又猶豫該不該提醒青竹，半晌道：“二公子，殺了蘇曠，蘇欒那丫頭？”
青竹淡淡地似是在說一件再平常不過的事情：“有那樣一個父親，對阿欒未見得是什麼好事，蘇曠死了以後，阿欒便由我來照顧。此時不將蘇曠除去，事情的發展便不是我能控製的了。”
馬武本是對蘇曠動了殺心，隻是青竹早先猶豫不決這才沒有下手，如今青竹下了決定，倒是馬武又開始思量起來：“這蘇曠畢竟是綠林的首席軍師，若蘇曠突然暴斃，對綠林會不會造成什麼影響？”
青竹沉默一會兒：“總比將他是細作的那些破事全都抖出來的好，以殺止殺，這是最直接省事的做法！”
馬武將這件事應了下來：“那公子想要馬武什麼時候動手？”
青竹把玩著懸掛在腰間的玉環：“就在劉玄即位之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