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延還是不信,隻是努了努嘴配合道:“那嚴將軍覺得此時該如何是好?”
“此人將所有人都算了進去,要破此局隻怕並不容易,興許那人連我此刻會看破他的計策也算到也是猶未可知,隻是奈何我人在河西走廊未得陛下調令不能發兵,不能發兵……”
嚴尤似是中了魔咒一般口中反複念叨著最後一句話,眼中驀然神光一閃,冷冽一笑,“河西走廊的兵馬!想來任憑那人再如何神機妙算也算不到我會冒著掉腦袋的危險帶兵直援王尋吧?”
王延本未將嚴尤所說往心裏去,可此時聽到如此大逆不道的話語心中便突然咯噔一聲,趕緊道:“嚴將軍,陛下可是令你我鎮守河西走廊,河西走廊不容有失!”
嚴尤看向王延,嘴角露出一個欣慰笑容:“大司馬,你我共事也有十餘載之久,你雖是年紀輕輕,可你的本事嚴尤也是欽佩許久了。陛下此番讓你我二人共鎮河西走廊,其中的緣由即便不說你我也該是心知肚明,帝王的那些權衡之術嚴尤也不是不明白,隻是此刻若是王尋大軍就這陷在昆陽,那麼宛城便岌岌可危,我新朝江山更是岌岌可危!此刻嚴尤已顧不得陛下的那些帝王綢繆,不得不抗命出兵,還請大司馬體諒!”
王延固執搖了搖頭:“陛下自立國之初便視嚴將軍為肱股,可此時抗命卻形同謀反,即便嚴將軍昔日於陛下有救命之恩又如何?將軍又何時見過陛下會對一個謀反之臣假以顏色?謀反,是誅九族的罪名啊!”
嚴尤沉吟一會兒,神情肅然:“若是能換回新朝江山的穩固,嚴尤死不足惜!”
王延見這他好說歹說還是無用,不由急道:“嚴尤你又何必置我於不義,你既懂得帝王之術,那麼也該明白,若沒了嚴尤你的牽製,朝廷武將失了平衡,王某又該落得如何一個下場?沒了嚴尤和王延的那個新朝,還是那個穩固如昔的新朝嗎?”
嚴尤抿著嘴唇,搖了搖頭也不言語,隻是神色複雜地看了王延一眼,掀帳出營:“戴參,崔發!給你們盞茶時間點兵,不到者斬,即刻隨我出發趕往昆陽!”
“是!”
王延跟了出來,一把將嚴尤拉住:“嚴尤,沒有陛下的調令,你敢擅自動兵!誰也不準動!否則本將今日便以謀反之罪將其立斃當場!嚴尤,若你真要趕去昆陽,我這便修書派人快馬加鞭趕到長安向陛下討要調令!你難道連幾天也等不得了嗎?”
嚴尤一把將王延甩開:“嚴尤確實不能再坐以待斃!崔發,給我將大司馬綁了!”
“末將領命!”
崔發帶著幾個親兵上來便將王延一個五花大捆給綁在了地上,王延雖是武將,可畢竟雙拳難敵四手,哪會是這一群壯漢的對手,驚怒之下脫口罵道:“嚴尤!你竟真的敢!”
嚴尤歉然看了一眼王延,聲音卻還是那般冷酷無情:“嚴尤今日隻將自己的嫡係部下帶走,河西走廊有大司馬鎮守料想也能安枕無虞,嚴尤走後自會有人來給大司馬鬆綁,這段時間就委屈大司馬了。”
嚴尤使了一個眼色,崔發會意扯下一塊布來將王匡的嘴堵得嚴嚴實實,幾個兵上來抬著五花大綁的王延便抬回了帥營,嚴尤歎了一口氣:“發兵昆陽!”
……
王延等到鬆了綁,急急跑出營帳,而此時營帳之外又哪還有嚴尤的半分蹤跡?王延不由望著遠方絕塵的煙土輕輕歎出一口氣,垂頭喪氣回到營帳之中,取出一卷竹簡攤在案上,提筆蘸了幾滴墨,神色嚴肅在上麵緩緩寫出三字:
請罪書。
輕輕將筆擱下,王延輕歎一口氣:“王延能為你做的也隻有這些了,若昆陽形式真的那般危機,也願你如往常那般一挽狂瀾,方不負延此番心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