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雯把箱子裏所有的衣服都倒在了床上,飛快洗了把臉,一邊手法極其老練地為自己重新上妝,一邊在腦子裏將所有的衣服進行排列組合。等她為自己化好了一個清新妝容,再穿上一件onepiece深紫小碎花的紗裙,穿上百搭的銀色高跟鞋,鏡子裏的她像一朵鳶尾花低調而迷人,散發幽幽的女人香。嚴雯看到自己的臉上洋溢著和這個季節合拍的歡快笑顏,煥發著一種莫名的神采,心跳也開始猛烈加速,與一貫冷靜矜持的自己不符。嚴雯想,難道是愛來了?

來不及多想,向尚的電話來了,他已經到達酒店大堂。嚴雯在走向向尚的那一刹那卻又開始後悔,自己是不是太刻意了?她的臉頰飛過兩朵紅雲。而向尚一如既往的穿著隨意,他身上有種超越外表的成熟和自信,這讓你不會去關注他的外表,卻一直被他的內在魅力所吸引。

向尚看到嚴雯,目光流露出欣賞,嘴上卻沒有立時說出口,他不是那種以討好異性為己任的人。他隻是笑著問,“餓不餓?抱歉讓你久等了,北京這會兒的交通太可怕了。”

嚴雯淡淡回了一句,“都這樣啦,人要在大城市享受生活的便利,就要忍受交通堵塞,沒什麼可抱怨的。”

“哈哈,嚴老師這麼嚴厲,一見麵就批評我。”向尚開著玩笑。

嚴雯意識到自己說話太不柔軟,無端便破壞了氣氛,其實她也是緊張之下越想掩飾越說錯話,不過好在向尚看上去沒放在心上,她趕緊重塑溫婉形象,柔柔地說:“我可不是什麼嚴老師。”

向尚笑得更開懷,“那嚴老師,那待會兒我帶你去吃東西,你不會再批評我吧?我有點壓力了。”

嚴雯忙不迭地說:“不會,不會。”說完便灰溜溜跟在向尚後頭走出酒店。向尚幫她拉開車門,自己坐在了司機邊上,對司機說:“師傅,去簋街。”

嚴雯坐在後座好奇地問,“我聽公司的北京同事說起過,說這條街很有名的,我當時還納悶,為什麼叫鬼街啊?聽起來怪嚇人的。”

“嗬嗬,”向尚扭過頭,“不是那個我做鬼也不放過你的鬼,是另外一個字,竹子頭,很的右邊,下麵是個器皿的皿。”

司機師傅聽了樂了,說:“這姑娘肯定不是咱北京姑娘吧?哪兒的啊?”

“上海。”

“喲,我說呢!上海姑娘好啊,又漂亮又溫柔。”說著司機師傅還露了一手不太正宗的上海話,學著上海女孩子的腔調說,“好的呀!我老歡喜儂的呀!”嚴雯和向尚被他逗得直樂,交通狀況很差,但是車裏的三個人都很開心。

車停在了一家飯店門口,向尚結賬的時候,嚴雯先下了車,打量這條食街。整條街都張燈結彩,掛滿了紅色的燈籠,飯店門口的姑娘們穿著旗袍水靈靈地朝你微笑,小夥子們則賣力地組織停車並熱情吆喝著,“大哥大姐,吃飯麼?上咱家吧!”總之是活色生香的一條街,車水馬龍熱鬧非凡,人人喜氣洋洋,好像隻要來到這條街上,吃什麼都高興。

嚴雯跟著向尚來到一家餐廳,門口的小夥子們立刻圍上來帶路嘮嗑啥的賊親熱,嚴雯亂哄哄的都沒看清店名就跟著進去了。點菜的時候,向尚又問了一遍,“你真的吃什麼都可以?”

嚴雯樂得展示一下自己的隨和,說:“是的。”

隻聽向尚對服務生說:“我要一份香辣烤魚,微辣,兩斤左右的……饞嘴蛙……啊,對了,再給我來份羊蠍子!”向尚把菜單交還給服務員,服務員離去,向尚一抬頭,正待跟嚴雯寒暄兩句,卻看見她一張驚恐萬狀的臉,瞪著慌亂的雙眼看著自己。向尚也嚇了一跳,忙問“怎麼了?”

嚴雯隻覺得頭皮一陣發麻,雞皮疙瘩亂起,她竭力控製著自己,結結巴巴地說:“我……我不吃蠍子!”

向尚也一愣,不知所措。

嚴雯無奈,她不是故意要矯情,她剛剛表示過吃什麼都行,隨便,可轉眼她就食言了,嚴雯害怕向尚覺得她難伺候,又弱弱地補充一句,“對不起,我從小就害怕這些東西,我什麼蟲子都不能吃……別說吃了,看到我都覺得……”嚴雯雞皮疙瘩再起一輪,臉也扭曲了,話都說不下去。

向尚又一愣,“蟲子?”這下他明白了,放聲大笑。

嚴雯不知他在笑什麼,一頭霧水。

向尚忍住笑說:“我是想帶你吃點北京特色的,來北京的人都要吃羊蠍子。這個羊蠍子是指羊的脊柱骨,因為它的橫截麵形狀看上去很像蠍子,所以就叫羊蠍子,並不是真的蠍子。”

嚴雯這才鬆了一口氣,不好意思地說:“原來這樣。”

“沒關係,你要是不喜歡……”

“沒有沒有,隻要不是蟲子我都不挑,真的。”

嚴雯用實際行動證明了自己的話,羊蠍子一上來,聞著那個香味她就愛上了。女孩兒很擅長啃骨頭一類的東西,她手和筷子並用,把一節節的羊大梁吃得幹幹淨淨。

向尚讚歎,“你啃的骨頭簡直可以做工藝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