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雯捂著嘴樂,用餐巾紙擦拭手上羊蠍子的肉汁,“以前我們北京公司同事都帶老板去那種比較高級的餐廳吃圓台麵,沒什麼特別,但是我覺得這裏吃飯更平民化,更香,下回我要向老板推薦推薦。”

向尚微笑著看著她,征詢她的意見,“你著急回酒店麼?如果不著急,我們再找個地方坐坐。”

“好啊。”

“那我們就去後海吧!”向尚提議。

嚴雯想,天哪,今天一天就奔兩回後海。她臉上隻閃過有一絲的遲疑,就被向尚捕捉到了,“或者,你有沒有其他提議?”

嚴雯轉動腦筋想了想,“我聽北京同事說有一條胡同叫南鑼鼓巷,聽說那兒不錯。”

向尚幹脆的:“是麼?我沒去過,那就聽你的。”

兩人來到南鑼鼓巷,都是第一次來,一路走走聊聊,嚴雯立刻那些可愛的個性小店迷住,一頭鑽了進去,向尚就在旁邊很好脾氣的陪著。等嚴雯逛得差不多了,兩人找了一家小酒吧坐下來。

南鑼鼓巷的酒吧跟上海的調調完全不同,上海的時髦精致而簡約,風格都很西化,而這裏無論推開哪間小酒吧,都是極其隨意的,小小的很像家的感覺,店家也沒什麼商業化傾向,靜靜等待有緣人的到來。

向尚和嚴雯進的這一家,更是小到隻有兩張桌子,很迷你,但是這樣的氛圍助長了兩人之間的親密感覺。聊天的時候,他們頭挨得很近,說話聲音很輕,輕到彼此正好能聽見,跟音樂的配合相得益彰。光線幽柔,牆上都是蠟燭顫動的影子,那一小撮明媚的火星,折射在臉上,兩個人都是笑意盈盈。一個人說著什麼,另一個人總是耐心傾聽,偶爾撫掌歡笑,給足反應。這樣愉快的聊天進行到一段時間,嚴雯起身離座,要上趟洗手間。

南鑼鼓巷保留了老北京四合院的一個光榮傳統,那就是上公共衛生間,附近一片胡同星羅棋布,枝杈甚多,幾乎每一個小路口都有一公共廁所,而且基本免費。但嚴雯並不知道,為防收費還帶上了自己的錢包。

嚴雯從廁所出來,看見對麵一家服裝店門臉兒很特別,便忍不住誘huò又進去逛了起來,她一眼相中一件裙子,蜜色,看似兩件套其實也是onepiece,深V領,胸前沿領口綴滿荷葉邊,領口末端處有交叉的領繩,上衣呈小開衫狀,袖口中長,略微灑開,下半截是飄逸沉靜的及膝A字裙,嚴雯又一眼看中店裏的一雙咖啡色綁帶露趾高跟涼鞋,搭這件裙子簡直絕配,鏡中整個人清新甜美,女人味到爆。嚴雯看著鏡中的自己,感覺腦袋上再扣一個鮮花編的頭箍就可以跑進叢林扮仙子,店員小姐在旁邊也連聲感歎,“真是太適合你了。”嚴雯二話不說就掏錢買單,買單的時候她突然冒出一個念頭,便跟店員商量了一下,把自己原來的衣物打包放在店裏,說好過會兒來取。

嚴雯穿著這身衣服,走路覺得都是飄的。她飄進了剛才的小酒吧,安靜地在自己位置上坐下。酒吧裏光線不甚明亮,她看到向尚的表情明顯愣了一下,終究還是沒說什麼,她便笑吟吟地繼續和他聊天。過了一會兒,向尚傻傻地問她,“你……來的時候不是穿的這件吧?”

嚴雯鎮定自若地說:“沒有啊,就是這件啊。”

“我記得是件紫的。”

嚴雯淡淡一笑,“哦,那是你記錯了,紫的是我在飛機上穿的。”

“哦哦,真不好意思,我的記性……不對啊!你今天是穿的紫的,飛機上你穿的是黑色帶細條紋的職業套裝。”

嚴雯聽了怦然心動,笑,“喲,記性這麼好啊?那你還記得我們第一次見麵我穿什麼嗎?”

向尚老老實實地說:“不記得了,隻記得那天我們聊得很開心,就像今天一樣。不過說實話,你身材好氣質好,穿什麼都好看的。”

嚴雯定力深厚,聽到這樣的話居然還能穩住。

向尚看了看眼前這個女孩子,打心眼裏喜歡。她五官精致,長得斯文秀氣,皮膚白白的,雖然乍一看上去,她和那些出入寫字樓的白領女孩沒什麼不同,但是她的身上多了一份淳厚之心,既不高高在上,又懂得關心別人,不是一看就被慣壞了的那種。她穩重,但又有女孩兒的活潑,並且有幽默感。隻是她的這一切都要細品,在她不事張揚的外表下靜靜體會。而這偏偏很對向尚的胃口,他捉摸著如何能將彼此的關係更進一層,這是他的美好願望,結果他問出來的是:

“你姑媽還好麼?”

嚴雯先是愣了一下,回:“哦,她啊,挺好的。”

“找到合適的人了麼?”

嚴雯想,當然沒找到,現在還在我們家做女王蜂呢。她笑了笑,“我小姑這個人自己比較有主見,她不是一個肯輕易妥協的人,所以,盡管她已經四十五了,但她並不著急,相反我看她一個人也滿滋潤的。”

向尚微微笑笑:“你不是她,你怎麼知道她不著急呢?”

“……”嚴雯沒想到他這麼問,一時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