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出租房的陳唯舟還沉浸在意外驚喜中。“沒想到爸這麼快就答應了!太好了!那我可以跟我朋友說,讓他準備一下,這兩天就去買設備。”他這風風火火的性子,當下就想所有事情一步到位。

蘇雲墨沒有說話,隻抱著揚揚專心的喂奶,眼睛看著揚揚,手心摸著揚揚,這世間隻有揚揚才是最真實的。她雖然支持陳唯舟去奮鬥,但總歸心裏沒底。這時候再告訴陳唯舟她的擔心,已經無濟於事了。

“老婆,是不是你提前跟爸說過這事?”廚房裏備菜的陳唯舟忽然探了個頭出來,問。

蘇雲墨靜靜的與他對視了一眼:“嗯。”

陳唯舟笑容拉大:“就知道老婆最支持我了。”他手裏還拿著濕漉漉的菜葉,卻跑了過來,在她臉上啃了兩口:“謝謝老婆。”

他的喜悅她可以感受得到,所以她更不想潑他冷水,便笑著說:“那你就好好努力,我們可指望著你賺錢了去趟西安旅遊啊。”

“好。為了老婆的西安,老公一定努力!”他樂滋滋的顛回廚房,嘩啦啦的洗菜切菜做飯出鍋,迅捷流利得不需要蘇雲墨插手。

他可真是性情中人,歡喜時表露無遺,不高興時也掛在臉上。

過了兩天,爸果然湊足了6萬給了陳唯舟,陳唯舟鄭重其事的寫了張借條,上麵寫著,一年半內帶息還清。媽私下裏和爸急了好幾回,說怎麼能一下給那麼多,怎麼能說要6萬就給6萬的?要是沒了怎麼辦?6萬啊!爸最後用了什麼說辭讓媽接受下來,蘇雲墨不得而知,但爸媽終歸是支持陳唯舟了,不論是不是由衷的。

又過了幾天,陳唯舟辭職,正式投入工作室的籌備。一周下來,他都沒法回來給蘇雲墨做晚飯,打電話讓她自己做,或者叫外賣。每天晚上他都忙到淩晨過了才回,清晨一早又走。蘇雲墨於是更加寂寞,一天也說不上幾句話,對著揚揚,日複一日重複著昨天的事情,漸漸的她也生出煩悶。

揚揚開始粘人,白天睡覺的時間也逐漸減少,蘇雲墨終日隻能跟他栓在一起,到哪裏都帶著。她便不時的帶下樓去,陪樓下阿婆聊天。

“女娃子啊,這孩子是你生的啊?”阿婆很喜歡揚揚,摸著他的小手不停的逗著。

“當然啦,不然還是誰生的呢?”蘇雲墨好笑道。

“我以為你是保姆哪。你看著一點也不像生過孩子的人。”阿婆也笑了起來,遞給她一根香蕉:“昨天才買的,吃了吃了。”

“我這才吃了餅幹。”蘇雲墨客氣推辭道,阿婆一見她來,總巴不得把東西都拿出來讓她吃。

“前兩天我摔了一跤,老半天爬不起來,昨天好些了,才下樓去買的香蕉。”阿婆哆嗦著手,要幫蘇雲墨剝皮,蘇雲墨連忙接過手,自己剝。

“怎麼摔了呢?重不重?”她關切問道。

阿婆笑了笑:“腿腳不利便了,在客廳摔了,爬不起來,想回房間去躺著,爬了好久才爬過去。”老人沙啞的聲音裏含著苦笑和無奈。

“爬……”蘇雲墨心頭一顫,眼睛就跟著濕了,她實在無法想象80歲的阿婆怎麼爬到房間裏去。她連個攙扶的人都沒有。

“阿婆,去裝部電話吧,這樣出了什麼事,也能求救啊。”蘇雲墨說。

“哎。”阿婆隻是歎,沒有回答。搖了搖頭,又開始逗著揚揚。揚揚好奇的盯著阿婆的臉,撅起的嘴想笑又不敢笑,一動一動的,很是有趣,惹得阿婆笑開了花。“你得常來啊,和我說說話。”阿婆反複的交代著,生怕蘇雲墨不肯來。

蘇雲墨隻得不住點頭:“好,我會來的。我也是自己呆著無聊。”她說這話的時候,不由升起縷縷黯然。明明還沒有老,還很年輕,卻和眼前的阿婆一樣,被困在這區區的50平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