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蛇丸剛退開,櫻裏便斂了眼底一瞬而逝的慌亂。她拈著衣袖狠狠擦過自己的嘴巴。放下袖子,紅唇欲滴。
已經不是第一次了,每每看到她氣怒時熠熠發亮的眼睛,他就想磨掉她所有驕傲的棱角。這是個聰明而驕傲的巫女。他一貫有破壞欲,更何況是如此美好的東西。扒掉她的假笑之後,就深身是刺,拒絕任何人的善意。
把溫柔當成自己的麵具,把演戲作為自己的天職。
大蛇丸抬手撫上她的眼角,幾乎有種把她的眼睛挖下來的衝動。
櫻裏退了一大步,戒慎地保持著距離:“你剛剛強迫我吞下的是什麼?”
大蛇丸笑得邪肆陰冷,“□□。從劇毒的蛇裏提煉出的毒液,每月朔夜就會發作一次,讓你的心髒疼得生不如死。”
“所以呢?”櫻裏挑了挑眉,表情莫測。
“照我說的去做,留下來照顧君麻呂。如果他死在了我回來之前,那麼你就為他陪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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櫻裏看著君麻呂一口一口喝完了她親手熬製了兩個小時的雞湯,然後起身收拾碗筷。自從她受迫留下來照顧君麻呂,他的飲食也一直由她親辦。
君麻呂最近兩天總重複地問她一句:“大蛇丸大人他們還沒回來嗎?”
櫻裏搖頭。
少年俊秀的眉便擰在一起,憂心忡忡,“中忍考試差不多已經結束了。大蛇丸大人還沒回來……”
櫻裏安慰道:“大概路上有事耽擱了吧。”
他恍若未聞,說著:“難道大蛇丸大人的計劃失敗了?……可惡,我應該跟著去的,如果多了一個我的話,一定能幫上大蛇丸大人的忙……我的身體!”
櫻裏笑了,好端端地他怎麼能把兩件完全不相幹的事聯係在一起相提並論?而君麻呂大概不知道自己現在的表情有多麼憂慮懊悔。為什麼……對那種狠毒的男人這麼忠?
被洗腦了嗎?
他所忠誠的那個男人不過在利用他,把他當成理想的容器,而他卻一心一意地把對方當成了自己活著的全部意義。
這不公平!
但這世上各處,也沒有所謂的公平。
櫻裏坐下來看著這少年,對他的溫柔憐惜幾乎要從眼睛裏滿出來。“君麻呂,有句俗話說,關心則亂。你的心,為什麼向著那個男人?為什麼忠誠,為什麼執著?”
隻一抬眼,君麻呂便看穿了巫女的所思。櫻裏想要知道,究竟是怎樣的人才能驅散當年那孩子眼底的迷茫和絕望。
君麻呂知道自己在別人眼中是什麼樣子。確實,大蛇丸在他心底完美地存在著,他對大人有著近乎狂熱的崇拜,但他的死心塌地並不全然是執迷不悟。
五年前的他在戰爭中失去了所有族人,無可去處,戰爭,紛亂,人心的黑暗,這個動蕩的世界曾經讓君麻呂覺得生無可戀。是大蛇丸給了他一個去處。
【活著本來沒有什麼意義,但是隻要活著,就可以找到有趣的事情。就像你發現了這朵小花,而我又發現了你一樣。】
或許大蛇丸大人是邪惡的。不,應該說他就是邪惡的。每次他擺弄那些人體實驗,君麻呂也看得毛骨悚然。為了達到目的,無論多麼黑暗的力量都會去追求,大人無所不用其極。
他曾說,這就是複仇者!
他的木葉崩潰計劃,不僅隻是為了摧毀他的故鄉,而是向命運複仇。
君麻呂在他身上看到了跟自己相似的孤獨。
“大蛇丸大人,是惟一理解我的人。”
櫻裏忘記了帶上自己的麵具,驚愕地看著如此斬釘截鐵的少年。她想,人和人之間,真的能相互理解嗎?語言是確保兩顆真心能夠溝通的最惟一的手段——但是這世上口是心非的人太多,說出來的話永遠虛虛實實,真假難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