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天吃完晚飯,李冬都會靜下心來,在燈下仔細鑽研醫學書籍,這是他向薛大夫求學時養成的好習慣,閱讀過程通常會持續兩至三個小時。今天他正看到專注處,門板突然被人急促地敲起,同時有人在慌亂地叫喊:“李大夫!李大夫!”
李冬心頭一凜,知道是有人急病投醫,連忙趕過去開了屋門。出乎他意料的是,門口站著的卻是和德平一同守護著亡靈塚的惠通小和尚。
“李大夫,您快去看看吧!我師父他們出事了!”小和尚慌慌張張地把前後經過講了個大概。既然是兩人在同一時間出現同樣的症狀,李冬立刻意識到食物中毒的可能性非常大。他收拾好藥箱,帶上解毒藥品,跟著惠通疾步向事發處奔去。
在惠通的敘述中,隻有德平和金振宇出現了異狀,可當李冬趕到小屋的時候,眼前的情形卻讓他大吃一驚:五個人或躺或臥,橫七豎八地倒在地上,痛苦地掙紮著,吐得遍地都是。最嚴重的德平和金振宇兩人已經臉色蠟黃,雙目微閉,連聲都沒了力氣。
李冬知道情況危急,立刻搶上前,把手搭在了德平的脈上,同時焦急地詢問:“你們剛剛都吃過什麼?”解毒最重要的就是對症下藥,因此首先找出致毒源變成了關鍵中的關鍵。
雖然身體正在遭受痛苦的折磨,但在等待救援的過程中,羅飛已經在心中對中毒致因有了大致的判斷,他用手指著桌上的那個茶壺,提醒李冬說:“那裏……那個‘淨心茶’!”德平已非常虛弱,但聽到羅飛的話,他盡力睜大眼睛,同時微微點了點頭,以示讚同。
李冬連忙來到桌邊,反手把剩餘的茶水和茶葉都倒在了桌上。然後他緊鎖眉頭,在泡得透爛的茶葉中細細翻看著。片刻後,他似乎發現了什麼,眼睛突然一亮,興奮地脫口而出:“對了,對了!就是它!”
羅飛和蒙少暉對看一眼,知道有望獲救,目光中均有一分欣喜。德平和金振宇已是氣息衰弱,無力反應。唯有臧軍勇一邊哼哼著,一邊卻用雙眼上下打量著李冬,不知在想些什麼。
此時李冬已急匆匆地打開藥箱,取出了一支注射器和幾瓶藥水。然後他單膝跪地,依次給德平、金振宇、蒙少暉、羅飛和臧軍勇注解毒劑。然後他又提起油燈,快步走出了屋外。
小屋內頓時黑暗一片,隻聽見五個病人的和喘息聲此起彼伏。惠通戰戰兢兢地站在一邊,手足無措。
那一針解毒劑倒的確有效,沒過多久,羅飛便覺得腹內疼痛稍減,但身體仍軟綿綿地提不上力氣。又過了一會,隻見油燈閃爍,李冬從灌木叢中折了回來。
一進屋,李冬把油燈放到桌上,大聲吩咐惠通:“趕快去燒一壺熱水,還有,準備幾個幹淨的茶杯!”
惠通答應一聲,手忙腳亂地開始忙碌。李冬則把左手攥著的一把植物湊到燈光下,眯起眼睛細細甄選。雖然外頭夜溫寒冷,但他額頭上卻有一層細密的汗珠,並且夾雜著幾道汙跡泥印,看來采集這些植物頗讓他吃了不少苦頭。
時值冬季,植物上的樹葉已經掉光,隻剩下光光的枝條和一些幹癟的豆莢狀組織。李冬正細心地把一個個豆莢剝開,取出裏麵的扁圓形顆粒果實,集中放在油燈旁的桌子上。
當惠通把熱水燒好後,李冬的工作也顯示出了成果:收集的小顆粒已經聚成杯蓋大小的一堆。他輕輕地籲了口氣,看看躺在地上的那幾個人,目光中又多了幾分把握。
這邊惠通找出幾個幹淨茶杯,擺放在桌上。李冬拿起一個杯蓋,用光滑的背麵把那些顆粒一一壓成了粉末,然後他又將粉末均勻地分成五份,分別放到茶杯中。
做完這些後,李冬從火爐上提起水壺,將滾開的熱水衝滿五個杯子。然後他招呼惠通一起,將這五杯“熱茶”分端到中毒的五人麵前。
不待李冬開口,眾人已知道他的用意,紛紛接過茶杯,雖然水溫,但他們還是用最快的速度把整杯水都灌到了肚子裏。
李冬此時才騰出手來,擦了擦額頭的汗水,然後感慨地說:“好了。你們幾個人的性命,這下才算是保住了。”
“究竟是什麼原因造成的?這麼厲害?”羅飛剛略微恢複一些,便又顯出了警察的天性,他知道,答案早已在李冬心中。
李冬到桌前那堆殘茶中翻揀了一陣,然後端著油燈又回到羅飛身邊,攤開左手在燈光下展示。隻見他的掌心中貼著兩片茶葉,都是橢圓尖頭的形狀,寬五毫米,長約兩公分,在昏暗的光線下,隱隱現出深褐的顏色。
“左邊的這片植物在海島上很常見,當地人叫做苦香草,常常被人采來添加在茶葉中,這樣泡出的茶水聞起來有股特殊的清香,雖然入口時味道苦澀,但回味無窮,很多人非常喜歡,當然,也有人很討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