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等徐仁宇反應過來,還沒來得及舉起槍,就被那頭隗夔高高舉過了頭頂。徐仁宇撕心裂肺地叫著,黑雲也麵露驚恐之色。最後,那隗夔竟將徐仁宇直接拋向了黑雲。黑雲趕忙躲閃,慌亂中,她手中的頭骨滾落在地,一直滾到了梁媛麵前。此時那頭骨仿佛有了生命,正怔怔地盯著梁媛,梁媛也在看著皇後的頭骨,不覺渾身一顫。
徐仁宇被摔得半死,李國文果斷開槍,槍槍打中了隗夔的要害。那隗夔轉過身,眼露凶光,盯著李國文和梁媛,卻已經沒有力量對他們發起進攻。隗夔的身體搖晃了幾下後,重重地向後麵倒下,正把徐仁宇給壓在了身下。
唐風等人且戰且退,不斷向堆放寶藏的地宮退去,將軍也帶著殘兵敗將向地宮退去。將軍率先帶人退入了石門,看看左右,命令道:“關上石門!”
唐風和K6發現了將軍的詭計,忙去爭奪石門,誰料將軍舉槍就對他倆射擊。“小心!”K6推了一把唐風,唐風的身體撞在一側的石門上,而K6卻中彈倒下。韓江和K5見狀,怒不可遏,舉槍就要向將軍射去。恰在此時,一頭隗夔衝了上來,一頭撞在另一側石門上,直接將那一側的石門撞翻。正在關門的三名黑衣人被壓在石門下,頓時氣絕。
石門前混戰成一團,一頭隗夔衝進石門抓住了將軍。韓江和K5打死了撞翻石門的隗夔,又指揮剩餘的人關上了另外半邊石門——那頭隗夔的屍體擋住了半側石門。韓江反過頭來舉槍朝那頭闖進來的隗夔射擊,唐風、K5、馬卡羅夫、葉蓮娜和其他黑衣人也都向那頭隗夔射擊,十餘支槍射向隗夔。隗夔在倒地的最後時刻暴怒地嚎叫著,一把將布爾堅科撕成兩半,然後才重重地倒在寶藏上。
布爾堅科的身體已經斷裂成了兩截,但他似乎還心有不甘,強撐著上半截身體一點點從隗夔身上爬下來,一點一點爬到馬卡羅夫腳下,抬頭看著馬卡羅夫,終於絕望地說道:“伊萬……伊萬,當年我……我欺騙了你,今天就由你來給……給我最後一槍吧……”
馬卡羅夫閉上眼,緩緩地舉起槍,衝著布爾堅科心髒的位置連開了三槍,將軍這才氣絕身亡。
這半截石門抵擋不了多久,果然沒過兩分鍾,那半扇石門就被撞開了。剩餘的黑衣人見將軍已死,無心戀戰。韓江振臂一呼:“為今之計,隻有齊心合力,或許能衝出去!”
黑衣人隻好聽從韓江的指揮,眾人一擁而出。大廳內的黑衣人已經基本被隗夔消滅,隻剩下高台上的黑雲、李國文、梁媛三人。
韓江領著眾人衝出來,又是一陣混戰,黑衣人全部戰死。韓江被一頭隗夔抓住,幸虧眾人死命射擊,隗夔才甩掉了韓江。韓江受了傷,葉蓮娜和K5架著他剛剛奔到一根石柱下,K5卻被一頭隗夔追上。唐風、葉蓮娜、馬卡羅夫趕忙朝那頭隗夔射擊,隗夔號叫著將K5拋進了那深不見底的水池中。唐風絕望地衝過去,還沒到水池近前,逼人的寒氣就讓唐風渾身戰栗。
兩行熱淚從他臉頰上滾落,這時他的身後傳來葉蓮娜和馬卡羅夫的聲音:“小心,唐風!”
唐風回頭望去,幾頭隗夔一起向他圍攏過來。唐風靈機一動,趁幾頭隗夔衝過來時,敏捷地從一頭隗夔的身下穿過。那幾頭隗夔速度太快竟無法停下,撞在一起,全都摔落池中。但唐風還沒來得及回頭看仔細,又有一頭隗夔向他衝來。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高台之上的梁媛忽然抱起了那個滾落在她麵前的頭骨,緩緩地從嘴裏冒出一些經文。說來奇怪,皇後的頭骨又開始動起來,跟著梁媛的嘴唇也一上一下地晃動。黑雲和李國文驚異地看著這一幕,本來要來抓唐風的隗夔竟也停下了腳步。唐風也注意到了,梁媛正在誦念的經文,就是她曾經多次念過的那一段。隨著梁媛的誦念,隗夔全都安靜了下來,靜靜地佇立在了廊柱下。
唐風衝梁媛大喊道:“媛媛,快,趁這些家夥沒反應過來,快過來!”
李國文拉著梁媛,小心翼翼地向玉門退來。李國文緊張地注視著這些被黑雲喚醒的怪獸,眼見就要闖過廊柱,突然,最後一頭隗夔猛地將梁媛抓了起來。李國文一驚,再回頭看去為時已晚,梁媛驚叫著。唐風忙舉槍射向這頭隗夔,隗夔疼痛難忍拋出了梁媛。唐風想去接住梁媛,但一切都是徒勞,梁媛重重地落在了地上,手中的皇後頭骨也滾落在一旁。
唐風心疼地趕忙撲到梁媛近前,輕輕抱起梁媛,不住地呼喚:“媛媛,媛媛,你堅持住,我會帶你走出去的。”
李國文見狀,也撲到梁媛近前:“媛媛,都是爸爸不好,爸爸對不起你!”
唐風看看李國文,厭惡地將他一把推開,怒道:“你有什麼資格做媛媛的父親!”
“對,唐風,你罵得對!我沒有資格。如果……如果你們能出去,我希望……希望你能照顧好媛媛!”李國文這個硬漢也落下了淚水。
唐風的心忽然軟了下來,他沒說什麼,隻是默默地點了點頭。
“快,你們快出來!”葉蓮娜又在後麵催促道。
葉蓮娜話音剛落,那兩個深不見底的水池突然噴出了十餘米高的水柱,地下宮殿也開始晃動起來,那些剛剛安靜下來的隗夔又開始蠢蠢欲動。唐風和李國文一起將梁媛給抬出了玉門。唐風回頭望去,黑雲還佇立在那高台上。此刻他看見黑雲身上那件黑色的長袍,一直籠罩在他心頭的恐懼早已蕩然無存,在他眼中,那件長袍竟變得如此滑稽可笑!唐風不忍看黑雲再執迷不悟,衝黑雲喊道:“黑雲,你難道想和這裏一起被埋葬嗎?”
“不,我屬於這裏,我不會被埋葬的!”
“你……”唐風無奈地搖搖頭,地麵上的水越來越多,唐風隻得退出了玉門。
葉蓮娜和李國文、馬卡羅夫一起關閉了玉門,眾人向金門退去。但是玉門顯然無法經受洪水和隗夔的進攻,隗夔暴怒著幾下就擊碎了華麗的玉門,衝了出來。緊跟著,洶湧的洪水也湧了出來。唐風一下子明白了一切:“我明白了,地下宮殿內的水是與往生海相連的,往生海的水開始湧入地下宮殿了!”
地下宮殿劇烈搖晃起來,不斷有碎石墜落。唐風抱起梁媛,快步奔到了金門。他看了看堅固的金門:“或許這裏可以暫時抵擋住洪水和這些凶獸。”
“不,那是不可能!”馬卡羅夫說道。
“除非讓水達到比較高的水位,淹死這些凶獸,否則金門也抵擋不住它們的力量!”李國文迅速判斷道。
“那我們該怎麼辦?”葉蓮娜問道。
馬卡羅夫看看眾人:“韓江,你出去後一定要照顧好葉蓮娜,我不準備出去了!”
馬卡羅夫的話語異常平靜,卻讓眾人震驚:“老馬,你……”唐風和韓江都被老馬的話給噎住了。
葉蓮娜眼含熱淚,上來要拉馬卡羅夫:“不,我決不能把你留下!”
“我這麼大年紀,已經走不動了。我現在留在這裏,能讓你們出去也死而無憾了!”說著,馬卡羅夫用力推了葉蓮娜一把。
梁媛睜開眼睛,看了唐風一眼,想說什麼卻又沒說出來。梁媛虛弱地想抬起手,李國文一把抓住梁媛的手:“媛媛,你有什麼話?”
“我……我不怪你……”梁媛說完這句話,慢慢地閉上了眼睛。
唐風和李國文號啕大哭起來。洶湧的洪水咆哮著,不斷從破碎的玉門中噴湧出來。數十頭隗夔也爭先恐後地想從玉門內衝出,但是他們巨大的身軀顯然受製於玉門狹小的空間,一時竟被掐在其中。葉蓮娜舉槍想打死前麵兩頭隗夔,但就在她舉槍的時候,前麵幾頭隗夔已經衝出玉門,朝他們奔了過來。葉蓮娜扣動扳機,衝在最前麵的隗夔一頭栽倒,但是後麵的隗夔不斷地湧上來。葉蓮娜知道,自己是無法擋住這些凶獸的。
李國文抱著梁媛的屍體痛哭不止。當水位已經淹沒他的小腿時,他知道是該最後決斷的時刻了。梁媛的死已經讓他萬念俱灰,他擦幹眼淚,將梁媛的屍體交給唐風:“我對不起媛媛,也對不起你們,我是個罪人,就讓我來贖罪吧!”
“你……”
“我也留下來,至少可以為你們爭取一些時間,就權當是贖罪吧!”李國文鎮定地說著。忽然,李國文像是想起了什麼,又對唐風說道:“你們知道K1是誰嗎?”
“誰?剛才K5要說,可還沒來得及說他就……”
“K1就是梁雲傑!”
“什麼?梁雲傑是K1?”唐風和韓江都無法相信。
“我也是後來才知道的。梁雲傑在收到米沙的那封信後,自知力量不夠,他不想讓我卷進來,便主動請纓,開始組建最初的老K。”
“這麼說,我是梁老爺子推薦給老K的?”唐風突然明白了一切。
“沒有時間了,水位再上漲就沒法推動金門了!”馬卡羅夫大吼了一聲,猛地推出葉蓮娜和唐風,然後重重地關閉了金門。
葉蓮娜、唐風和韓江全都怔住了。不大一會兒,門內就傳來了連綿不斷的槍聲和隗夔恐怖的號叫聲。三個人的心裏都是一墜,進而全都落入了深深的穀底。
【尾聲】
往生海的水湧進了地下宮殿,要淹沒這裏的輝煌,也要埋葬肮髒的一切。葉蓮娜扶著受傷的韓江向外走,唐風想去抱梁媛的屍體,但是地下宮殿的晃動越來越猛烈,葉蓮娜衝唐風大叫道:“快走!唐風!”
兩行熱淚在唐風的臉頰上流淌,但是從金門門縫中湧出的洪水已經讓唐風自己都難以站立,更別說抱著梁媛的屍體了。“媛媛!”唐風在最後一遍撕心裂肺地喊出梁媛的名字後,親吻了梁媛的麵頰,然後一狠心奔出了不朽之殿。
伴隨著巨大的轟鳴聲,宓城堅固的城牆開始坍塌,巍峨的不朽之殿也終於在屹立千年之後整個陷入了地下。三人躍過已經崩塌的城牆離開了宓城,整座城市都開始下沉,最後完全陷了下去……
當三人跌跌撞撞地走到往生海邊的怯薛軍碑下時,一切都恢複了平靜。時大時小,水麵不定的往生海徹底改變了模樣,所有的地下水都彙集到了瀚海宓城。往生海的水麵急劇縮減,最後彙聚成了一個湖泊——一個深不可測的湖泊!傳說中的古城、無盡的寶藏、虛無縹緲的秘史、複活的凶獸、罪惡的陰謀,還有自己深愛的人,所有的一切都沉入了這個剛剛形成的湖泊——往生湖。
空中,翱翔著三隻雄鷹。唐風仰起頭,失神地注視著那三隻雄鷹。他多麼希望自己能變成這雄鷹,飛到高處,再去看一眼這片神奇的土地,但他已經精疲力竭。唐風雙膝一軟,無助地跪在往生湖邊。一切都變得虛幻起來,傳說中的古城、無盡的寶藏、虛無縹緲的秘史、複活的凶獸、罪惡的陰謀,這些東西真的存在過嗎?眼前的沙漠戈壁荒涼而寧靜,隻有風亙古不變地吹拂著細沙,將這些細小的微粒從這裏帶向遙遠的地方。
這漫漫黃沙下究竟還隱藏著多少秘密?想到這兒時,唐風忽然發現腳下的黃沙中似乎露出了一丁點兒綠色,在刺眼的陽光下,透著神秘的光澤,散發著動人心魄的氣息。他慢慢拂去上麵的黃沙,是那件玉璜!唐風用雙手從黃沙中捧出玉璜,緊緊地握住。梁媛的音容笑貌又浮現在了他眼前,他終於確信,這一切都曾經真真實實地發生過,並將永遠刻骨銘心地留存在他的記憶深處。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