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唐風,我不是同謀者!”梁媛大叫起來,她對這一切感到難以接受,她絕望地問李國文,“爹地,難道我也是你的一顆棋子嗎?”
“不,媛媛,你是我在這世上唯一的親人了,我從未想過要讓你卷進來。所以當你陪著爺爺去北京參加拍賣會時,我感到了深深的恐懼。你這個冒失的舉動大大超出了我的計劃。你還記得嗎?當你回到香港時,我曾嚴令你不要管這件事……”
李國文說到這兒,梁媛眼中的淚水奪眶而出,她哭著衝李國文點了點頭。
李國文又接著說道:“可是你不聽,特別是在爺爺死後,你執意要查清楚這一切。隨著你介入得越來越深,不知為何,我在見到唐風後,忽然改變了想法。既然我無法說服你,不如讓你跟唐風去試試,一來有韓江和唐風照顧你,二來我也可以通過你了解老K的情況。”
“就……就是那條項鏈嗎?”梁媛恨恨地說道。
李國文點點頭:“不錯,我知道你到哪兒都會帶著那條有你母親照片的項鏈,所以我將一個極其微小的定位跟蹤器植入了項鏈。”
這時,梁媛忽然轉而大聲對唐風說道:“唐風,請你相信我,我不是爹地的同謀者!但是今天早上我沒有對你們說實話,一切都是今天淩晨我才知道的。當我見到父親時,我感到萬分驚詫。父親他們是昨天夜裏來到宓城的,是黑雲不知用了什麼奇特的熏香,將你們都迷倒了,然後他們將我帶進了不朽之殿。父親叫我離開這裏,我不同意。徐仁宇找到了那件玉璜,是我……是我從徐仁宇手上一把奪回了玉璜,然後用重重帷幕作掩護,將玉璜藏在了昊王的神主下麵。這時,天已經亮了,你們醒了,黑雲引來了狼群,我隻好扔了項鏈,躲在大殿後麵……”
唐風這才明白了今天淩晨發生的一切,怪不得梁媛的項鏈不見了,玉璜又失而複得,看來自己確實錯怪梁媛了。他見梁媛傷心的樣子,心裏刀絞一般難過,但他剛想開口安慰梁媛,李國文卻衝他說道:“唐風,你們可能想不到會有人從往生海南麵進入綠洲吧?所以我說我比你們所有人都更了解宓城!我早早地就準備好了船,帶進了沙漠。其實你們在魔鬼城的時候,已經非常接近野狼穀了,幸虧黑雲嚇唬住了你們,又來了一場黑塵暴……”
“你口口聲聲說愛自己的女兒,你難道不擔心媛媛遭遇危險嗎?黑塵暴差點兒要了我們的命,你知道嗎!”唐風厲聲質問李國文。
李國文苦笑了兩聲:“我當然擔心媛媛,但是事已至此,沒有不冒風險的辦法。黑塵暴來了,誰也逃不過,我們幾個也是九死一生。否則我們早就進入宓城了,還等得到你們?”
說著,李國文狂笑起來,笑聲震得整個大廳嗡嗡作響。但就在這時,整個地下宮殿微微晃動了一下。
宏偉的地下宮殿晃動了一下,所有人都驚恐地向四周望去。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大殿又似乎恢複了平靜。誰也不知道剛才是怎麼回事,就連李國文臉上的笑容也凝固了,驚恐地向高台上的黑雲望去。
所有人當中,隻有黑雲似乎還保持著鎮靜。唐風看見黑雲又閉上了眼睛,嘴裏重新開始誦念咒語。唐風極力想辨認黑雲念的是什麼,但是他發現黑雲又在念一段新的咒語,一段他根本沒有聽過的咒語!
所有人的注意力再次被黑雲吸引,準確地說,應該是被黑雲手中的頭骨吸引,因為這時,黑雲手裏的頭骨竟然動了起來,頭骨的下顎一張一合,仿佛被重新賦予了生命!黑雲的誦念聲越來越大,越來越響。唐風忽然覺得天旋地轉,當他再抬頭看去時,每個人的臉都扭曲起來,而大殿四周和頂部那些彩繪貼金的佛像瞬間都變了模樣,一個個齜牙咧嘴,麵目猙獰。這……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唐風回頭看韓江,卻見韓江的臉似乎也扭曲起來。就在這時,將軍大聲命令道:“開槍,幹掉她!”
隨即傳來了零星幾聲槍響,但是幾顆子彈無一命中黑雲,倒是把站在寶座一旁的徐仁宇嚇得不輕,趕忙躲到了寶座後麵。又有黑衣人舉槍向黑雲射擊,這時黑雲停下了誦念咒語,很鎮定地向後退去,退到了高大的寶座後麵。
地下宮殿內傳來將軍暴怒的吼聲:“不要停,繼續打!”但是將軍話音剛落,就聽一個黑衣人驚恐地嚷道:“將軍,那……那水……水池裏的水……水……”
將軍憤怒地揪起那人的前胸:“你說什麼?”
那人語無倫次地又說道:“水……水漫……漫上來了……”
將軍鬆開那人,疾走幾步來到地下宮殿那兩個寒冷的深不見底的水池邊。唐風循聲望去,隻見水池裏有水漫出,漫出的水冒著寒氣,緩緩向四周恣意流淌。眾人正在疑惑,羅教授一瘸一拐地走了過來,盯著那深不見底的水池和漫出的水看了許久,突然驚恐地衝將軍說道:“不……不好了,凶獸複活了!”
“什麼?這怎麼可能?”將軍怔住了。
“據我所知,黨項人將最後一批隗夔封在了這水池下的千年寒冰之中。我估計可能……可能是沒藏皇後的咒語喚醒了隗夔,千年寒冰開始融化,所以池中的水漫了出來!”羅教授說著,本能地向後退去。
將軍恨恨地回頭朝高台之上的黑雲望去:“你以為我們死了,你就能逃得掉嗎?”
“我跟你們不同,我能驅使隗夔,而你們再聰明也隻是凡夫俗子!”黑雲話音剛落,地下宮殿猛地晃動起來,與此同時,漫出水池的水量開始加大,越來越多的水流淌出來。地下宮殿晃動了兩分鍾後,一聲巨響從遙遠的地下傳來,緊接著又是一聲,同樣的巨響不斷從水池下麵傳來。伴隨著這聲聲巨響,一個黑色的龐然大物猛地躍出了水麵。
看著那黑色的怪物,唐風驚恐地瞪大了眼睛——與他看到的骨骸一樣。那黑色怪物比熊還要高大,卻異常敏捷,一聲撼人心魄的長嘯後,隗夔衝向了密集的人群。
不用將軍下令,黑衣人紛紛舉槍射擊。隗夔發出陣陣怒號,但是卻被強大的火力阻擋不能上前。就在這時,又一頭隗夔從另一個水池裏躍出,從後麵一把掀翻了幾個措手不及的黑衣人。
一部分黑衣人調轉槍口,對這頭隗夔射擊。不過這一切都是徒勞,第三頭、第四頭、第五頭、第六頭……越來越多的隗夔躍出水麵,黑衣人招架不住,不斷向後退去。隗夔已經擋住了眾人的退路,眾人隻能背水一戰了。
唐風和韓江使勁想掙脫身上的繩子,可是繩子很緊,根本無法掙脫,葉蓮娜和馬卡羅夫也被反綁。慌亂中,唐風瞥見了梁媛。梁媛驚恐地看看隗夔,又看看唐風,極力要掙脫李國文來給唐風和韓江解開繩索。可是李國文卻死死抓住梁媛,不讓梁媛過來。梁媛哭叫著:“唐風,唐風……”被李國文強行拉上了高台。
隗夔很輕鬆地將一個黑衣人撕成兩半,又一把甩出兩個黑衣人。將軍也抬起一挺輕機槍,向凶狠的隗夔射擊。一頭隗夔被打成了篩子,但還在長嘯不止。將軍不敢放鬆,又是一陣猛射,才將那頭隗夔擊倒在地。
斯捷奇金邊戰邊退,他準確地扔出了兩個手雷,掀翻了兩頭隗夔。又敏捷地上前補了幾槍,擊斃了那兩頭隗夔,斯捷奇金和將軍對視一眼,兩人似乎又找回了當年在克格勃時的歲月。一陣血戰後,六七頭隗夔倒了下去。但是黑衣人已經折損大半,而隗夔卻越戰越勇,不斷向前撲來。
唐風再次試圖掙脫繩索,又被勒得生疼。“啊——”唐風絕望地大喊一聲後,聽見韓江咒罵:“媽的,我們竟然要死在這群怪獸手下!”
“不——不會的,我不能死,我要帶梁媛離開這裏!”
“都什麼時候了,你還兒女情長!”
韓江剛說完,眼前忽然閃出一個人,韓江驚道:“你是誰?”
唐風循聲回頭望去,更加吃驚:“嵬名大叔!你……你怎麼找到這裏來了?”
那人並不回答,先幫唐風和韓江解開繩索,這才一把撕掉了腮幫子上的胡子和假發,道:“我不是什麼嵬名大叔,真正的嵬名大叔早在三十多年前就被將軍給殺了,我是K5。”
“什麼?你就是K5?”唐風和韓江同時驚道。
“其實,我們在賀蘭山的旅店中就見過麵!”
“賀蘭山旅店?”唐風再次仔細觀察那人麵目,忽然想起在賀蘭山旅店中遇到的那對年輕夫婦,還有賀蘭山邊出現的神秘腳印。
K5指了指那邊正在給葉蓮娜和馬卡羅夫解開繩索的女子,道:“她是K6,我們一直以夫妻名義活動。你們或許還不知道,老K其實還有另一套人馬。”
“另一套人馬?就是你們倆嗎?”韓江問道。
“不,還有K1。”
“K1?”唐風和韓江一直不知道K1究竟是誰!
“我們和你們本來分頭行動,但是後來K1犧牲了,我們隻好改為配合你們行動,在暗處保護你們!”K5解釋道。
“K1究竟是誰?”唐風追問道。
K5剛要回答,這時一頭隗夔向他後背撲來,唐風大叫道:“小心!”K5並不回頭,舉起手中的微型衝鋒槍,“噠噠噠——”一梭子彈打出去。那怪獸哀號一聲,重重地倒在地上,但是仍然在掙紮。這時已經解放了葉蓮娜和馬卡羅夫的K6上去補了兩槍,那頭隗夔才絕了氣。
又有數頭隗夔朝唐風他們衝過來,韓江、唐風、葉蓮娜和馬卡羅夫隨手拾起散落在身邊的槍支,一起向這些怪獸開火。韓江更是怒吼著,向隗夔射擊!
與此同時,將軍那邊已經潰不成軍,徹底敗下陣來。斯捷奇金在炸死了一頭隗夔後,沒注意到身後又有一頭隗夔襲來,那頭隗夔猛地抓起了斯捷奇金,斯捷奇金驚恐地發出一聲哀嚎,便被那頭隗夔撕成了數截。
羅教授見狀剛要逃走,卻被這頭隗夔追上。羅教授被隗夔的巨掌一拍,整個人飛了出去,直甩到一根石柱上才停了下來。羅教授口吐鮮血,掙紮著從地上摸起一杆衝鋒槍,慌忙中卻怎麼也無法弄響這支槍。這頭隗夔又逼了過來。就在隗夔抬腿準備把羅教授踩成肉泥時,羅教授終於弄響了手中的衝鋒槍,子彈射中了隗夔。隗夔發出一聲哀號,仍然重重地落下了粗壯有力的大腳,羅教授瞬間成了一堆肉泥。
幾個黑衣人一起向這頭已經受傷的隗夔射擊,這頭隗夔終於倒下。但是,這幾個黑衣人也僅僅多活了半分鍾。半分鍾後,另一頭隗夔衝上來,鋒利的爪子瞬間捅進了那人的胸膛,再猛地一陣撕扯,那人的前胸頓時血肉模糊。那人的神誌仍然清晰,絕望地喊著,叫著,直到隗夔將他的身體拋在石柱上。
忽然,有一頭隗夔向高台上的寶座衝過來。李國文趕忙拉著梁媛躲避,並大聲衝黑雲喊道:“你不是能控製他們嗎?”
“不,我不知道!”黑雲也驚慌起來。
徐仁宇首先覺出不對勁:“我們趕快撤吧,看來黑雲也不頂用了!”
“閉嘴!你怎麼敢冒犯我!”黑雲怒斥徐仁宇。
徐仁宇卻管不了那麼多,他見李國文還在猶豫,一把舉起玉石製作的寶座,猛地拋向那頭衝過來的隗夔。這頭隗夔靈活地躲過寶座,寶座重重地落在地上,頓時摔成了幾十塊碎片。不過,此時已經沒有人關注這些了。
那頭隗夔躲過寶座,直奔徐仁宇而來。徐仁宇驚恐地瞪大了眼睛,竟忘了開槍。李國文在一旁大聲喊道:“開槍,開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