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德森不得不再次提醒對方:“你殺了我,立刻就會有人把這帶子送到警方手裏。”
“我知道。所以我才會給你一次做交易的機會。”
高德森凝起目光盯著阿華,然後他很嚴肅地問了句:“你的腦子是不是有病?”
阿華搖了搖頭,他知道自己和對方是兩個世界的人,根本聊不到一起去。
高德森卻不願放棄,他試圖改變對方的想法:“你為什麼要殺我?你也不應該和我做交易,你應該和我合作。懂嗎?合作!合作能讓我們雙方都變得更好。還有你的兄弟,我的兄弟,大家都成了自家人,何必要殺來殺去、兩敗俱傷?”
“合作?”阿華反問,“你覺得我們現在還可能合作?”
“為什麼不能?你幫我做事,我就永遠保守磁帶的秘密——這就是我們共同的利益。既然有共同的利益,為什麼不能合作?”
阿華沉默了一會兒,又問:“我們如果合作了,龍哥怎麼算?被你們燒傷的那個女孩又怎麼算?”
高德森啞然失笑:“你還考慮他們?”
“你不考慮?龍哥難道不是在給你做事情嗎?”
“他給我做事,因為當初我們之間有共同的利益。現在我們的利益紐帶已經不存在了,我為什麼還要考慮他?那個女孩我了解過,她不過是個小姐,你和她在一起不也是各取所需嗎?現在她已經成了一個怪物,你還想著她幹什麼?”
“利益……”阿華咀嚼著這兩個字,他已經全然明白自己和對方的思維差異所在,“你所考慮的一切,都離不開這個詞。”
“是的。這就是我們所處的時代:利益高於一切。”高德森鄭重地看著阿華,“你如果不能適應,你就會被這個時代所淘汰。”
阿華又不說話了,他似乎在考慮著重要的事情。高德森靜靜地等待著,不知對方是否會改變主意。片刻之後,阿華從口袋裏摸出一盒香煙,自己抽出一支,同時把煙盒衝高德森晃了一下。
高德森搖搖手:“不用。”他並不是不抽煙。隻是此刻局勢不明,他還不敢抽阿華帶來的香煙而已。
阿華便自己把那支香煙叼在嘴裏,旁邊豹頭主動掏出打火機,幫他點著。
阿華深吸了一口,慢慢吐出些煙圈。然後他忽然轉了話題問道:“你知不知道我和鄧總是怎麼認識的?”
麵對這樣的話題跳轉,高德森多少有些奇怪。不過他對新話題仍有興趣。省城江湖上的人都知道,鄧驊和阿華之間並無血緣親情,但兩人卻極為親密默契,直如父子。這份情感背後一定有著某段不尋常的故事吧?於是高德森便應了句:“不知道。你倒說說看?”
阿華把香煙夾在手中,不緊不慢地講述起來:“我是一個孤兒,從小在福利院長大。那個時候福利院的條件不是很好。我上小學的時候,用的書包都是社會上淘汰下來的舊貨。看到其他同學的新書包花花綠綠的,我非常眼饞,非常希望自己也能有一個新書包。後來在我十歲那年,有個叔叔給福利院捐了一筆錢,這筆捐款使我的願望得以實現,我也有自己的新書包了。”
高德森在一旁猜測:“這個人就是鄧驊吧?”
阿華點了點頭。
高德森“哧”地一笑:“他是壞事做多了,才會刻意找個地方行善。你們隻是他尋求良心慰藉的工具罷了!”
阿華沒有搭對方的話茬,隻是繼續說道:“當時福利院的阿姨發書包的時候告訴我們,等到了春節,這個叔叔會親自來福利院裏看望我們,到時候還會給我們送一批年貨。別的小朋友聽了這個消息都很興奮,紛紛猜測過年時那叔叔會帶來什麼好東西。唯有我的想法與他們不同。”
“哦?那你是怎麼想的?”
“我在想怎樣報答對方。既然那個叔叔實現了我的夢想,我願意把我最好的東西回贈給他。當時在福利院裏,小朋友們很少有機會吃到零食。隻有到了星期天,阿姨才會給大家發一些小食品,有時候是棒棒糖,有時候是奶油餅幹,有時候是巧克力之類的。這些零食在孩子們眼中就是最美妙的東西了。當我決定報答那個叔叔之後,我就把每一周發放的零食都積攢起來。一直到春節前夕,用一個紙袋積攢了滿滿一包。過年的時候,那個叔叔果然來了,他帶了很多禮品送給小朋友,每個人都有份。但隻有我在拿到禮品的時候,不僅說了謝謝,還回贈給對方一個裝滿禮物的小包。鄧總當時並沒有特別的反應,他隻是看了我一眼,然後問了我的名字。不過後來我知道,這個瞬間已經改變了我的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