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頭男把王景碩父女又送回到文化館門前。在騎電動車回竇莊新村的路上,王姍禕一路哭泣,王景碩則一路無言。直到兩人在樓道口分別之際,王景碩才哽咽著說了句:“孩子,爸對不起你……”
王姍禕沒有回答,隻擦著眼淚轉身離去。
一個小時之後,王景碩獨自回到了那座小樓。他走進於翔的辦公室,主動說道:“翔哥,我想明白了。我願意用那些鑽石來抵債。”
於翔好整以暇地喝完一杯茶,這才說道:“早幹什麼去了?拿出來吧。”
王景碩恭恭敬敬地走到桌前,他的右手伸進懷裏摸索著。於翔放下茶杯,向前方探著身體,他很想看看價值一百萬的鑽石是個什麼模樣。
可是王景碩掏出來的並不是鑽石,而是一柄鋒利的雙刃尖刀。他抓住對方的衣領,手裏的尖刀直往其胸腹處紮去。一刀、兩刀、三刀……於翔的鮮血噴湧在王景碩的臉上,令後者容貌猙獰,猶如魔鬼。
(2)
一月一日。
羅飛和尹劍來到了竇莊新村六號樓107室,這裏是王景碩前妻徐小緣以及女兒王姍禕的住所。
雖然是新年,但這個家庭裏並無喜慶的氣氛。
徐小緣招呼兩位警官坐下,然後又轉頭對自己的女兒說道:“姍姍,你回屋裏去吧。”
“我不。”女孩賴在沙發的角落裏不動身。
“我和兩位叔叔要說事情。”徐小緣再次催促說,“快回屋去。乖。”
“我要看電視。”女孩用遙控器打開了客廳裏的那台老式電視機,她的態度極其執拗。
徐小緣無奈地搖著頭,有點拿對方沒辦法的意思。
“就讓她在這兒吧。”羅飛在一旁勸道,“孩子也不小了,有些事情不用再瞞著她。”
徐小緣歎了口氣,自己在縫紉機旁的椅子上坐下來。然後她開口向羅飛問道:“會槍斃嗎?”在她問話的同時,王姍禕拿著遙控器對準電視機按了幾下,把聲音給調小了。很顯然她的注意力並不在電視節目上。
“應該不會,”羅飛回答說,“他的認罪態度很好,而且死者也有嚴重的過錯。這些事法庭在量刑的時候都會考慮到的。”
徐小緣鬆了口氣,說了句:“那就行了。”
羅飛又補充說:“如果能賠償受害人的損失,那刑罰還可以更輕一些。”
“他要是有錢賠償的話,至於去殺人嗎?”徐小緣“嘿”的冷笑了一聲,“多判他幾年也好,在監獄裏頭待著,也強過整天在外麵惹是生非。”
王姍禕把手裏的遙控器往沙發上一摔,借以表達對母親的不滿。徐小緣卻是一副無動於衷的樣子。也難怪,這麼多年來,這個女人早已被王景碩折騰得筋疲力盡了。她對前夫僅存著一點情感,隻滿足於不讓對方被槍斃就好。
羅飛沉默了一會兒,話鋒一轉道:“我們今天過來呢,其實是想向你了解另外一些事情。”
徐小緣“嗯”的一聲,以待下文。
“是這樣的,據受害人一方反映,你們最近有一些大額支出,這種支出明顯超出了你們的收入水平。受害人因此才加緊對王景碩逼債,最終釀成了悲劇……”
“怎麼了?”徐小緣不等對方說完便插話道,“那些是我的錢,跟王景碩根本沒關係。”
“你誤會了。”羅飛把手抬在胸前,做了一個安撫對方情緒的手勢,“我們沒有別的意思,隻是想了解一下,你這些錢是從哪裏來的呢?”
徐小緣非常生硬地拒絕道:“我沒必要告訴你。”
對方的態度令羅飛有些意外,斟酌片刻之後,他再次勸說道:“我們隻是了解一下……如果有些事情涉及隱私的話,我們一定會幫你保密的。”
“我不會說的。”徐小緣的語氣極為堅定。看來她那副執拗的性格比起女兒來是有過之而無不及。
羅飛也沒什麼好辦法。對方既不是犯罪嫌疑人,這事和案件也沒有直接的聯係,所以警方沒有任何理由對徐小緣采取強製手段,說不說的全憑對方自願。
羅飛轉頭看看身旁的尹劍,想從助手那裏尋求一些幫助。可是尹劍的目光卻盯著對麵的電視機,似乎那裏有些事情更值得關注。他感覺到羅飛看向自己了,便拱了拱對方的胳膊,說道:“羅隊,你看電視上的那個女人,是不是……”
電視裏正在播放一檔婚戀交友性質的綜藝節目。這是本地衛視主打的一個品牌欄目,在國內都有著很高的收視率。欄目組每期都會請來二十四位風姿各異的女嘉賓,這些女嘉賓正是該檔節目的最大看點。
現在屏幕上出現的是八號女嘉賓的特寫,此人長著一張標準的瓜子臉,長發披肩,是個十足的美女。
羅飛一眼就認了出來,脫口而出:“姚帆?”
沒錯。雖然這女人的妝容打扮都已改變,但毫無疑問,她就是那個曾和李俊鬆有過親密接觸的風塵女子:姚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