輾轉了這麼久,終究也沒有逃出上官府。我怔怔的盯著陌生的景致發呆。上官府在太原重建,依舊的宏偉浩大。景致一如從前,隻是物是人非,我再看時卻已是不一樣的心情。縱使一模一樣,也終究不是原物。
“染兒。”上官沐緩緩開口,“對不起。”
“兄長沒有什麼對不起愚妹的地方。”我淡然道。
“不該一直瞞著你這麼多事。”上官沐的折扇放在了我的桌上他的折扇如段嵐的玉笛,從不離身。
“我並沒有責怪兄長。”我低頭撫著琴弦。還好,如玉記得幫我把琴也帶回來了。我開始彈《流水》。
“那為何不願意留在上官府?”上官沐的聲音有一絲激動。
我繼續撥弦,旋律在寬廣音域內不斷跳躍和變換,虛微的移指換音與實音相間,旋律時隱時現。猶見高山之巔,雲霧繚繞,飄忽無定。“因為我不喜歡被利用。”
上官沐說道,“我並不知道你會嫁給寧兒。”
彈至第二段,清澈的泛音,活潑的節奏,猶如“淙淙錚錚,幽間之寒流;清清冷冷,鬆根之細流”。我低歎一聲,“所以我說我並沒有生你的氣。”
“你分明是在和我賭氣。”上官沐用折扇輕敲桌子,貌似不經意的敲擊,卻正好和上了我的琴音。他對於琴的造詣,遠遠高於我。
我邊彈邊答,“即便是這次你不知道,上次紫煙受傷和上官府覆滅的事你會不知道麼?”如歌的旋律,揚揚悠悠,儼若行雲流水。
敲擊聲頓了一下,“的確,是我對不起你。”
“這樣的事以三為界,不能超過三次。”我加快撥弦的速度,跌岩起伏的旋律,大幅度的上、下滑音。
“就算是這樣,我也不準許你擅自離開。”上官沐停止敲擊。
“砰”的一聲,琴弦斷裂,琴聲戛然而止,我心痛的看著琴,平平氣息,開口道“兄長,有些事不是你可以決定的。便如這琴弦,承受不了,就將斷裂。”
上官沐長歎一口氣,“是把難得的好琴,斷了實在是太可惜了。明天我命工匠來幫你接上吧。”
待他出去,我站起身,慢慢的撫著那根斷了的琴弦,剛剛是自己情緒太激動了麼?我為什麼會有這樣激烈的情緒,明明在心裏早已接受了這些事實。
“小姐!小姐!”房門“霍”的被推開,如月如風似的衝進來,“小姐你醒啦。”
我看著她上氣不接下氣的樣子,忍不住笑起來。
“小姐你還笑,真沒良心。”如月嘟起小嘴,不滿的衝我叫道。
“如月,那匹白馬你牽出來了麼?”我止住笑問道。
“當然牽出來了,現在就在馬槽裏呢。”如月拍拍胸脯,“小姐,我辦事,你放心。”
我點點頭,轉身掏出一個紙包遞於她。
“這是什麼?”如月好奇的問。
“汴州名產桂花糕。”我說道,“為了感謝你,請你吃的。”
“哇,真好吃,小姐你真是太好了。”如月三下五除二的拆開包裝,邊往嘴裏塞著邊說道。
我黯然,那是在剛進汴州時,段嵐買給我的,之後一直踹在懷中,忘記拿出來,才能一路帶回來。所幸桂花糕保存期較長,一直沒有變質。現在拿來送給如月,竟還有些不舍。
“如玉呢?”我問正忙著吃糕的如月。
“嗚……如玉姐姐……自從……回來便一直……沒有出……房門。”如月滿嘴的桂花糕,說話極其含糊不清。
“你有沒有看見是誰和他一起回來的?”我想了想問道。
好不容易咽下了滿口的糕點,如月喘了口氣,答道,“我隻看見是二少爺將你抱進房門。”
是上官寧?
“二少爺剛剛進來,少主就進來了,臉色十分的難看。隨後不知發生了什麼,二少爺便離開了,少主一直守在這裏。”如月想了想,補充道。說罷又往嘴裏補了一塊桂花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