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波洛又問了一個問題,我完全明白他的意思。
“誰先離開涼亭?”
“我。”
“讓拉爾夫·佩頓一個人留在涼亭?”
“是的——但你不會認為——”
“小姐,我是怎麼想的無關緊要。你回屋後做了些什麼?”
“回自己的房間。”
“一直待到什麼時候?”
“十點左右。”
“是否有人能證明這一點。”
“證明?你的意思是證明我在自己的房間裏?哦!沒人能證明。但可以肯定——哦!我明白了。他們可能認為——他們可能認為——”我從她的目光裏看出了她的恐懼。
波洛替她說出了她要說的話。
“認為是你從窗子進入艾克羅伊德的書房,看見他坐在椅子上就向他刺了一刀,是不是?是的,他們可能就是這麼認為的。”
“隻有傻瓜才會這麼認為。”卡羅琳氣憤地說。
她拍了拍厄休拉的肩膀。
姑娘用手捂住了臉。
“太可怕了,”她喃喃自語,“太可怕了。”
卡羅琳非常溫柔地搖了搖她。
“不要擔心,我的寶貝,”她說,“波洛先生並不是這麼想的。至於你的丈夫,我可以坦率地告訴你,我對他的印象並不好,他自己逃之夭夭,倒讓你一個人去承擔罪責。”
厄休拉拚命地搖著頭。
“哦,不,”她聲嘶力竭地叫喊著,“不是這麼回事。拉爾夫決不會為此逃跑的,他可能認為是我幹的。”
“他不會這麼想吧。”卡羅琳說。
“那天晚上我對他太粗暴了——說話太嚴厲、太尖刻。我根本就不去聽他的解釋——我以為他不會把一切放在心上的。我站在那裏一個勁地把我對他的看法全部掏了出來,我把腦子裏想到的最冷酷、最無情的詞語都用上了。”
“這些話對他沒害處,”卡羅琳說,“對男人說什麼話都行,你不必擔心。他們是那麼高傲,即使責罵他們,他們也會認為這並非發自內心。”
厄休拉不斷地撚著自己的手,顯得很緊張。
“謀殺案發生後,他一直沒露麵,這一點我非常擔心。有時我猜想——但轉眼我又想他是不會幹出這種事的——他是不會的……但我希望他能回來,公開澄清自己跟這件事無關。我知道他很喜歡謝潑德醫生,我想謝潑德醫生可能知道他躲在什麼地方。”
她向我轉過身來。
“那天我把我所做的一切都告訴了你,心想如果你知道他在什麼地方的話,肯定會把這些話轉告給他的。”
“我知道他躲在什麼地方?”我驚叫起來。
“詹姆斯怎麼會知道他躲在什麼地方?”卡羅琳嚴厲地責問道。
“我也知道這不太可能,”厄休拉承認道,“但拉爾夫經常提到謝潑德醫生,我知道在金艾博特這個地方,謝潑德醫生可能是他最好的朋友。”
“我親愛的小寶貝,”我說,“到現在為止,我一點都不知道拉爾夫·佩頓在什麼地方。”
“他說的是真話。”波洛說。
“但——”厄休拉疑惑不解地拿出那張剪報。
“啊!”波洛臉上微微露出尷尬的神色,“廢紙一張,小姐。Rien du tout(法語:毫無用處)。我一刻都沒相信過拉爾夫·佩頓已經被捕。”
“但是——”厄休拉說得異常緩慢。
波洛打斷了她的話。
“有一件事我想弄清楚——那天晚上佩頓上尉穿的是鞋還是靴子?”
厄休拉搖了搖頭。
“我記不清了。”
“太遺憾了!你怎麼會這麼粗心呢?”他的頭傾向一邊,朝她笑了笑,食指不斷地擺動著。
“沒關係,不要再折磨自己了。振作起來,你完全可以信賴赫爾克裏·波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