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一來,我便在自我分析中找到平常的自己,準備幫媽媽做飯。
正在吃午飯的時候,聽到敲門聲,媽媽以為是牌友,趕緊去開門,卻在開門的一刹那定在原地,爸爸走過去時,也停在門口。
“大姐——”羽凡喊一聲。
我趕緊跑到門口。
我已經有六年沒見她了——
眼前的這個女人,削尖的下巴,偏瘦的身體,穿著半舊不新的暗紅色羽絨服,圍在脖子的圍巾底部有些起球。臉微微偏黃。一雙大眼看上去像經過歲月的熏染變得暗淡無光。
如果不是她來到家,即使在大街上我不小心碰到了她,我也一定認不出她來。
一家人愣在原地。
最後還是爸爸反應過來說:“先進來,都先進來,別站在門口”
羽青局促的站著,眼睛有些紅。
我心裏一陣酸楚翻騰,什麼事情會讓一個人來到自己家裏還表現的那麼不安與無措。
“羽青,沒吃飯吧,趕快坐下。”爸爸把一直放在餐桌下的為大姐準備的凳子拉出來。凳子上有一層薄薄的灰塵。羽青離開的那年,我們還會時常拉出來擦幹淨,時間久了,它仿佛成了我們家的一個忌諱,即便是打掃衛生,也沒人碰它,就如同羽青的房間,蓋上一層層薄薄的白紗,便沒有人再去打理。
我連忙拿起桌布抹了幾下。
“我去拿副碗筷”媽媽抬步走進廚房。
一頓飯吃的寂靜無聲,沒人說話,也沒有人想打破這種局麵,每個人心裏都有自己的情緒掙紮。仿佛隻有安靜才存在的理所當然。
吃過午飯後,羽青幫忙收拾餐桌,我才注意到她的手變得是那麼粗糙,曾經十指不沾陽春水的纖纖玉指。如今卻因為寒冷除了粗糙外又添上了凍瘡,明明才二十多歲看起來是那麼蒼老,一種難以名狀的悲傷襲上心頭。再看媽媽時,她已經忍不住的哭了起來。拉著羽青的手說:“怎麼爛成這樣?”
羽青把手縮回去說:“沒事的,那邊天冷,凍到了,天一暖和就好了。”
廣東很冷嗎?我知道她在說謊。“天一暖和就好了?是不是每年都這樣?”
羽青沒有說話。
爸爸跟羽凡以下午還要開店為由,兩人一同去了店裏。我收拾桌子洗碗。媽媽拉過羽青的手,親自幫她洗,上藥。
不管,曾經媽媽是如何恨鐵不成鋼,如今,見了真人,內心總有百轉千回的柔情付諸於眼前這個疼也不是,恨不是的女兒身上。
羽青忸怩不安的幾次想縮回手來。媽媽手稍微一用力,她便乖乖的順從。
我很震驚,發生了什麼事,讓曾經飛揚跋扈的姐姐,變得這般小心翼翼,連說話聲音也小那麼多,又那麼溫順。
媽媽把羽青拉到房間,開了空調又在羽青的腿邊放了一個電熱扇,羽青連說不冷,不用浪費。
媽媽說:“這空調老了,製熱很慢,而且溫度打不高。”
我坐在旁邊,沉默的陪伴著,因為我很想知道這麼多年發生了什麼事情。
“羽白,你都長這麼高了,變得那麼漂亮,我差點認不出來你了”大姐溫聲細語的說。
我有點接受不了現實中的羽青與記憶中相差如此之多。我機械地扯了一下嘴角。
“談戀愛了嗎?”
我搖了搖頭,想想,又點了點頭。一直都沒說話。
片刻後,媽媽開始問羽青,這些年過的怎麼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