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陳軒究竟跟路邊說了什麼。路邊也沒有一點透露的意思。
麻二依舊在昏迷。常三和蘇家那兩位受了點輕傷正在療傷。
吳楓一張笑臉在村裏晃蕩,應該是在探聽消息。
老頭子閉門不出,不知道在搗鼓什麼。
我盯著那些苗人來來去去,就這麼混過去了一天。
夜幕漸漸降了下來,山裏的夜空看起來總是比城裏的要低。天上那些星星總是伸手可及的模樣。
望著星空,我想到了吳楓曾經對我說過的一句話。
你有沒有想過為什麼你身手最差,但每次危險都是你受傷最少。
這句話一直在我腦海裏盤旋,揮之不去。
時常設想,隻有我一個人下墓,那麼結局可想而知。
我有些想笑。身為一個男人,沒有用這句話永遠都是殺傷力最大的武器。
我握了握拳頭,它的威力我知道不大。但是如果真的有一天需要我站出來,我是會退縮還是握拳?
我苦笑,我真的不是一個精明的商人。
“伢子,你的表情趕得上京劇變臉了!”麻二的聲音從旁邊傳來,一個龐大的聲音在我旁邊坐了下來。
“我說麻二,我心裏一直有一個疑惑。”我盯著星空對麻二道。
“說吧。人生總有那麼幾個關鍵階段,這個時候你需要高人點化。”麻二望著星空隨意道。
我道:“我想問,你當年第一次,是抱著什麼心態去殺雞的。”
“你真想知道?”麻二問道。
我很疑惑他為什麼會有這個問題,對他道:“我是想知道。”
“實話告訴你吧。”麻二撓了撓後腦勺:“當年張爺指著那隻雞對我說今晚要吃那隻雞,要我看是我動手還是你動手。我當時就想,伢子殺出來的雞還能吃嗎,於是我就毛遂自薦了。當時年輕啊,沒想到張爺純粹是在坑老子。現在知道了,丫的還不能找他去投訴。”麻二想到什麼,笑了:“不是我說你,你小子竟然怕殺雞,是不是爺們兒啊?”
“我是怕殺雞。”我淡淡道:“我到現在還能想起當年那隻雞用怎樣的眼神看著我,還能想起它聲音怎樣沙啞消失。”
“得了,你別說了,我都覺得有點心裏發毛了。”麻二縮了縮肩膀對我道:“你丫沒事別想那麼多行不?你那是自己嚇自己。”
“麻二,我總有一種預感,我總覺得很恐慌。”我對麻二道:“這幾天,我又夢見那隻雞了。”
“我看你是這幾天在山裏憋壞了,想吃雞了吧?”麻二笑道:“等咱下墓發達了吃烤全雞去,你請客。”
我扯了扯嘴角,對麻二道:“每次都是我請客,你能不能厚道一點?”
我想起什麼,對麻二道:“誒,你為什麼會在這裏?趙夢呢?”
“暫時的分離是為了以後永久的團聚,大爺也是咬牙才做出這個決定的。”麻二從地上拔了根野草莖放在嘴裏叼著:“而且,像她這麼好的姑娘,有比我更好的歸宿。”
我揚了揚眉,對他道:“喲,什麼時候麻大爺也有自知之明這種東西了?你不是一向標榜自己是新時代好男人,打著燈籠都找不著的嗎?”
“沒辦法啊。”麻二歎了口氣:“上了你這條賊船,再好的男人都被帶壞了。”
“什麼叫我這條賊船。”我回道:“你還沒說你為什麼會來。”
“老頭子一通電話,我不就來了。還能是什麼?”麻二撇了撇嘴,嚼了幾下草莖。
我疑惑道:“你應該不歸老頭子管啊?那老頭子跟你說什麼消息沒有?”
麻二一臉不耐煩地說:“這次我懂的不比你多。老頭子電話裏就對我說了一句話。”
我相當好奇,究竟是什麼話能讓麻二這種人聽到就趕了過來:“老頭子說了什麼?”
“得了,你就別關心這個了,跟你沒啥關係,你還是擔心擔心路邊那小子吧。”麻二不耐煩地岔開了話題。
“路邊?怎麼了?”我疑惑道。
麻二吐出了嘴裏的草莖,又換了一根:“他小子最近肯定是想起了什麼,尤其是在那個阿昌族小哥找過他之後,整個人就像得了自閉症一樣,除了吃飯睡覺就是發呆,我覺得他肯定是出啥問題了。”
“路邊向來不都是這樣麼,沒事。”我故作輕鬆道:“他要是整天都對你說個不停那才叫真的出事了。”
“當初吧,我還真不喜歡那個路邊。不過我現在倒是覺得或許他在你身邊對你好處比壞處大得多。”麻二道。
我苦笑道:“是啊,保障安全。”
“得,你別露出那副表情。”麻二無奈道:“你知道我不是那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