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廂裏,那些老家夥仍舊在談論著一些他們那個年代的往事。
我安靜地坐著,不想說話也不想動。
老頭子看了我一眼,用手肘捅了捅我,示意我去敬酒。
我看著那滿滿一大杯透明的液體,一股反胃的衝動又用上了喉嚨。
我咬了咬牙,端起來,朝著一個肥頭大耳的人走去。
我不記得自己在那酒席上究竟說了什麼,做了什麼,甚至不記得自己是怎麼回到旅店,躺到床上的。我隻記得意識中有個人一直背著我。
而在記憶中中好像也有人曾經這麼背著我。
是誰呢?我想不起來了,隻記得有一雙冷冽的眸子在黑暗中格外明亮。
睜開眼睛,頭疼欲裂。看了看窗外,天已經大亮了。
樓下無間隙地傳來汽車開過的馬達聲。
我按了按脹痛的太陽穴,從床上坐了起來。宿醉果然是最痛苦的。
意識漸漸回歸,昨晚痛苦的記憶也隨之湧進了腦海。
昨晚的經曆,使我有生以來第一次感覺到喝酒真他媽要命!
旁邊遞來一杯水。我抬頭,看到老頭子關切的臉。
“沒事吧?”老頭子坐在了床旁邊的沙發上,看著我道。
我喝了幾口水,感覺稍微精神了些:“還好,昨晚實在是太難受了。”
“是有點急了。”老頭子臉上微微顯出憂慮的神色:“本來應該讓你一步步來的。”
我勉強笑了笑:“沒事,我還撐得住。”
我扭頭看了看四周,沒有看到那個人的身影,心裏隱約猜到發生了什麼:“那個人呢?”
“他走了。”老頭子對我道。
“就這麼放他走不要緊嗎?”我問道:“畢竟他知道得太多了。”
老頭子搖了搖頭:“那個人留著更危險。況且他不屬於任何一邊,我們完全沒有必要把他逼成敵對關係。”
我點了點頭。
老頭子拍了拍我的肩膀,沒有說話。
我知道他隻是想安慰我,就對他笑道:“沒什麼,我知道路邊已經死了。他對我而言隻是一個路人。既然他對我們構不成威脅,那他要走就讓他走吧。”
說著,我下了床,走進洗手間。
站在洗臉池旁邊,看到鏡子裏的自己,我不由得嚇了一跳。
臉色蒼白得跟牆上的瓷磚有得一拚,兩個黑色的眼圈在這樣的一張臉上顯得格外突兀。
眼睛裏布滿了血絲,外帶唇邊冒出的零星的胡渣和亂得有如雞窩的頭發。
這造型走出去隨便找個角落一蹲,絕對會有人丟錢給我。
拿麻二的話來說就是,這副落魄的模樣都能搶別人的飯碗,我真是到一定境界了。
我在心底自嘲了一番。突然鼻尖聞到了一股難聞的味道,在四處搜尋未果後,我聞了聞自己身上,果然聞到了身上隱隱透出的酒臭味。
我皺起了眉頭,脫了衣服衝了個涼。
脫下來的髒衣服裏,響起了一陣手機鈴聲。
我從衣服裏把手機翻了出來,用毛巾擦了擦,按下了接聽鍵:“喂?”
“喂?小老板,那個北京的什麼玩意教授寄給你一封信!”電話那頭傳來曾衛國的聲音。
我一聽到教授這個詞,原本渙散的精神立馬集中了起來:“信裏說什麼?”
“這信有點長……”曾衛國猶豫了一下,對我道:“而且內容不太好概括……”
老頭子聽到我的話,湊了個頭進來。我對老頭子說了那封信的事。老頭子示意可以讓曾衛國把那封信念出來。
“你念出來。”我對著電話道:“不要緊,話費回去給你報銷。”
“既然小老板你都這麼說了,那好吧。”曾衛國的聲音裏略帶上了歡喜的腔調:“信的開頭要念嗎?”
我有些不耐煩道:“你別問那麼多,全部念出來,一字不落!”
“哦。”曾衛國應了一聲,念道:“致張先生……”